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幼瓷》作者:青末喵 晋江2017-1-25完结 【文艺版】 晓风寒透花事,诛心调。戏言笙歌幕落不可说。血字泣,墨留白,泪空流。冷风碎了新瓷谁知晓。 【有修仙情节打酱油】 渣攻女王受[doge] 内容标签:宅斗 天之骄子 虐恋情深 豪门世家 主角:安幼瓷 ┃ 配角:安临彦,安唯卿,陆云笙,白晓,等 ┃ 其它:年上,清水,渣攻 第1章 幼瓷 江南四月,桃花开尽,乍暖还寒。 六朝古都,金粉世家,一场冷雨冰凉了红颜,冻碎了新瓷。 安家别院。 古老的深宅,隐隐传出无助的哭喊。 “妈妈——!”稚嫩而嘶哑的嗓音,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悲痛。 床上的人苍白如纸,吃力地伸出瘦得青筋可见的受手抚上孩子的脸,用尽力气却只说了一句话——“逃出……安家……逃……” 边上候着的老妇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终是垂下了头,做起聋子哑巴。 女子的手无力地垂下,没了声息,眼睛却兀自睁着,狰狞的可怖。 “妈妈!啊——!妈妈……!” 这一年,幼瓷四岁,方到了记事的年龄,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对安家的恨,对丧母的痛,才来的那样深,那样清晰。 一年后。 仍是四月的天,草长莺飞,乱花迷眼。幼瓷独自在房里练字,窗台上停了几只麻雀。 “幼瓷少爷,老爷、老爷来接您了!”老妇兴奋地跑来,惊走了那几只雀儿。 幼瓷望着几只麻雀惊走的身影,皱了皱眉。 那老妇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兴奋之情刷的停住。她张了张嘴,却也只说了句:“老爷在书房等您。” 幼瓷笔锋一滞,落下最后一字。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老妇目及,脸色变了一变。 书房。 幼瓷走进房间,背光处站着一个男人,眉眼看不真切,却有上位者的气息依稀流露,压得幼瓷,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就是她的儿子?”男人从暗处走出,身姿修长,容颜俊美。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爸、爸爸……”幼瓷小声唤道,带了一丝颤音。 男子似是嫌弃般皱了皱眉,嗓音淡淡的:“跟上。”随即走了出去。 幼瓷的父亲,安临彦。 幼瓷自然看出父亲不喜欢自己,当然也不喜欢自己的母亲。但是没关系,他会听母亲的话,逃出去。逃出,安家。 封城,安氏本家。 安老爷子已卧病在床好几年,家主之位的争夺自然也就进行了好几年,明枪暗箭,便是没有硝烟,也是战争。 安临彦是因为这个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儿子的。把他接回来,既是因为安老爷子疼爱那个女人,又是因为,保住自己的,另一个儿 。 幼瓷跟着安临彦慢慢走进一个阴暗的房间,房里候着几个大气也不敢出的丫鬟和医生,安临彦的另几个兄弟也在,看着幼瓷,神色各异。 一阵阵枯老而了无生气的咳嗽声从床上传出,幼瓷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但是死死攥住衣角的双手泄露了他的紧张和不安。 看到安老爷子的一瞬间,他胆怯的想躲到安临彦身后却被毫不留情的推了出去。 “这是我和婉晴的孩子,叫幼瓷。” “好,好……”安老爷子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又咳了一阵才说,“你们都出去吧,我和小瓷独处一会儿。” 丫鬟们和医生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余下的人脸色阴沉,但也不得不走了出去。安临彦也出去了,到门口时回望了幼瓷一眼,带些冷意。 安老爷子静静地看了幼瓷一会儿,然后费力地拍了拍床。 幼瓷将眼睛睁大了些。 老爷子喘着气,对幼瓷虚弱的笑了笑,然而眼里却爆出了一阵光。 幼瓷似是明了,坐在了床沿上。 老爷子眼里的光芒更胜,又对幼瓷笑了笑。他咳了一阵,摇铃让医生进来。 幼瓷安静地坐在床上,望着安天赟,幼嫩的手握着两根犹如枯槁的手指,仿佛已经明白了亲情与离别的含义。 安临彦意味不明的看了幼瓷一眼,对老爷子说:“父亲,我回公司看看。” 安老爷子无力的点了点头,瞥了眼兄弟几人,示意他们也都可以走了,然后闭上了眼睛。时不时又枯老的咳嗽几声。 自那之后安临彦就没有再回过本家,幼瓷自然再没有见过他。安天赟让人给他在自己的院子里安排了间房间,还给了他一个名唤白晓的少年当他的贴身佣人。幼瓷便留在了这个院子里,与一个快要死去的老人作伴。 本家的下人也都是成了精的,谁不受宠,谁有地位,自是几日便可看出,也因此,没有人过多的去关注幼瓷。他们往往也只是安天赟面前对他一番恭敬,然而离开了老爷子的视线便又是另一番做派了。 幼瓷太安静了。从来没有提过什么要求,也没有询问过父亲的去向。他所做的,就是一直坐在床边上,看着安天赟。佣人送饭来,他便吃,每样都只吃一点,却从未见他厌恶过什么,喜欢过什么。只是偶尔,房里会传来幼瓷和老爷子细细的谈话声,似是在讨论着什么。有的佣人好奇,细听之下发现不过是在讨论些历史旧事或者诗词歌赋,便也无趣的走开了。 三个月后。 到了安天赟吃药的时候,幼瓷照旧捧着汤药来到老爷子房里。安天赟提过幼瓷送的药感觉没那么苦,从此以后就一直是幼瓷为他送药。 “爷爷,该吃药了。”幼瓷将瓷碗放在了桌上,走到床边轻轻唤了一声。然而回应他的,是无边的寂静。 “爷、爷爷……?”幼瓷迟疑地又唤了一声,房间里却依旧静得让人恐惧。 太安静了……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爷爷——!”幼瓷一瞬间的晕眩,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多以前的那个春天,那个春天的风,冷得刺骨。 幼瓷咚的一下撞上了桌子,那精致的青釉白瓷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碎了。滚烫的汤药溅湿了幼瓷洗的发白的长裤。 “幼瓷少爷,发生了什么事?——”外边的丫鬟闻声走进房间,惊叫——“快来人啊——!老爷、老爷——!” 医生快步走进房间,安临彦和其余几个兄弟尾随而进。 医生颤着手探向了安天赟的鼻,又断了断脉,窥了一下他的眼,抖声道:“老爷,没了。” 几兄弟的呼吸明显的一滞,老头子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这样走了……那家主…… 幼瓷的脚步有些不稳,却依旧坚定地挤开兄弟几人走到床前,轻柔的抚了一下安天赟的眼睛,才从他枕下拿出一纸遗书,递给安临彦。 那上边不过简简单单一句话—— “三子临彦继任家主之位,余兄辅佐。” 这一年,风云初变。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高中党,连周更都不能保证你还写什么文?!【摔!】但是我忍不住啊啊啊!!! 请大家多多指教喵。 还有我笔名后面的喵其实是因为名字已被注册的缘故【世界债贱】 我会努力存稿的,即使烂尾也是一定会完结的!【握拳!】 第2章 安氏 安家的发家史是怎么开始的呢?没人知道。野史上说,安家本是给皇帝炼长生药的,可惜啊可惜,长生药是炼出来了,但那皇帝,到底不能容忍与别人分享这秘密,安氏一族,一夜之间,血流成河。 总归是有人逃出来了,在最阴暗的底层,苟延残喘,揣着最后一口气,也揣着,长生的秘密。朝代更迭,历史变迁,一代又一代,一代又一代......安氏终于偷偷建立了一个无比庞大的地下王朝。唐朝末年,安氏又为皇帝炼药,借着职位之便,整个天下,逐渐笼罩在了安氏一族的阴影之下。然而,元朝外族入侵,又带来了不为人知的秘密,安氏一族偃息旗鼓,重新没入暗处。 野史说,元朝带来了草原的诅咒,镇住了安氏的族魂,从此,他们再也不能长生了。 而安氏传下来的族史是这样讲的:安氏有子,通古今,晓天命,守长生。 但千百年来,到底是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安氏记录下来的发家史是这样的:安家是武将世家,传承百年,最鼎盛之时,族中上下可抵百万大军。然而,晚清时期皇帝昏庸,大权旁落,听信宵小之语,竟要将安氏灭族。恰逢此时外邦入侵,安氏终是由一国忠将,变成了叛臣贼子。安氏与外邦勾结,获取了大量财富,又偷偷学习军火技术,制造热武器再对外贩卖。 一战二战,□□内战,八年抗战,安氏只认利益赚得盆满钵满。在最困难的十年,安氏举族迁移到国外,又在改革开放之后迁回国内。 安氏到底敛了多少财,又有谁知道?百年的族训让他们越发的冷血黑暗,整个安氏就像是地狱中最为残忍不堪的一层,不见阳光。 现在的安氏,犹如一棵参天大树,树根盘亘交错,密密麻麻的覆盖了国内国外,民脂民膏,便是他们的养分。如此大的家族,家主之位必是人人趋之若鹜。安氏一族这一代嫡系有四个,三男一女。分别为长子安临佑,次子安临运,三子安临彦,幺女安子敏。四人俱已成婚,除了安子敏外都孕有子嗣。而幼瓷,在他的堂表兄弟姐妹中,排行最末。 这几人,除了安子敏,自是个个有望夺得家主之位的。阴谋阳谋,暗潮涌动,图穷见匕,一触即发。这就是安氏这几年的状况。本家旁系人人自危,生怕站错了队,等到结局揭晓,不是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犹如同船之人,船翻人俱亡。 安临运生性急功好利,爱出风头而不懂隐忍,以为自己是嫡长子,家主之位必会落得与他,不想近几年家主之争安临彦却日具优势,而且老家主从来都是偏爱安临彦的。于是安临运从小处处敌对,两人之间就没有太平过。然而,像这样子的蠢货自然是最容易控制的,因此本家长老会中旁系几支支持他的倒也不少,控制住了他,被嫡系掌握了好几年的大权,也该分分了。 安临佑作为次子,本就是一个容易被人忽略的位置,再加上他生来体弱多病,经常闭门不出,在安氏这样的大家族就更加容易被人忽视。是以,安临佑的支持者是最少的。 幺子安临彦,城府颇多,心机深沉,是三个儿子中最受老家主喜爱的,再加上他酷似早亡的主母的面容,更是让老家主对他的偏爱非常。也就是因为这个,安临佑对他最是不喜,长老会的旁支也对他深有忌惮。但是与此相反,本家的老人们自然都是支持他的。而本家的人一向是手握重权,因而安临彦夺得家主之位的苗头是早已显现的。 安氏因为祖训的缘故,旁系是不得掌权的。这么做,自然是为了防止安氏四分五裂。然而,也有传言说,那是因为安氏仍旧妄想获得长生血脉,所以要保留的嫡系血缘的纯正。 但不论不准旁系掌握实权的原因是什么,这样的做法,到底是导致了人心不稳,就算家业不散,坐在家主那个位置上的人,如果手段不够,或许安氏散的会更容易吧。 作者有话要说: 滚来更新。 希望大家多多少少关注一下啦TAT,欢迎养肥再杀。没关系,喵一个人有足够的勇气自娱自乐QwQ 第3章 仇怨 安老爷子死后,葬礼自然是声势浩大,安临彦尚未放出自己继任家主的消息,因此参加葬礼的那些人,无不是披着虚伪的脸皮四处打听着安家家主的消息。安临彦一直都是热门人选,问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数,而他也只是冷着一张脸打折太极,只说家父尸体尚有余温,自己内心悲痛,家主之位尚需长老会操心。于是问的人也只能笑笑作罢。 幼瓷并没有被允许出席安老爷子的葬礼,安临彦只说幼瓷年纪尚小,沾染到什么不吉利的怕是对他不好。幼瓷闻言,小小的、精致的脸庞也只是闪过些许落寞,还要抱着对父亲体贴的感激,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呵,他到是该谢谢父亲对自己的体贴,吸收了三个月的死气,是该歇歇了。父亲,您倒真是把我当成了五岁稚儿,竟是如此轻视于我!我到底,是有哪里不好啊?...... 葬礼来的人极多,幼瓷由于安临彦的阻止所以没有出现,而是呆在了祖屋深处的一个院子内,那里是以前安天赟住的,后来按着他一开始的吩咐把院子给了幼瓷。院子里没有别人,只有幼瓷自己和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白晓。平常除了来叫饭的管家,也没有别的人来。那么大的一个院子,竟是连个打扫的丫头都没有。 幼瓷从来都不觉得安临彦是个正常人,毕竟,哪个正常人会连自己的血脉都不顾?幼瓷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对着一本写着“安氏”的书微微出神。 过了一会儿便又觉得自己真是可笑,重新将精神力放在了手中的书上。 那上边写的,自然都是安氏历史。幼瓷手里的那一本是真相的孤本,上边记载的都是安氏一族真正的秘闻。有关宝藏,有关历史,有关,长生。而现在安氏家族人手一本的写着“安氏族训”的,才是后来编撰的。而《安氏》的存在,现在除了幼瓷却无人知晓。 翻完了整本书,他轻轻捏了捏睛明穴放松,然后撑着桌子发呆,不久,微微有了些睡意。幼瓷也懒得挪步子,干脆就趴在了桌子上,也不嫌那石头冷硬。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轻轻吹过,带下一朵茉莉花,落在了幼瓷的眼角。幼瓷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茉莉花掉在了地上。愣了一会儿,幼瓷才笑着捡起了那朵花,随意翻开《安氏》,把花放了进去。 茉莉啊,据说是早亡的老主母也就是自己的奶奶喜欢的花呢。You are my life。The only reason that why I continue to live. 而他们的故事,也不过就是些老套的爱恨情仇,涉及到点爱情,便叫那些掌权人乱了方寸,有了弱点。 那一年,淮河岸边柳絮纷飞,六朝古都带着些许醉人的暖意。安家家主安天赟十八岁,在秦淮,被那个女子获取了全部心神。眉若远山不画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螓首蛾眉,巧笑倩兮。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啊,让安天赟犹如魔怔。那个女子,是唐家嫡长女,唐讷。 许多年后安天赟依然记得那个画面,犹如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将一朵茉莉簪在自己的耳际,将她的脸衬得格外动人。 然而,仅仅是因为一个电话让他错开了眼,就让她从自己的手里溜走,投向了别人的怀抱!那个人,就是陆正则。女子二八芳华情窦初开,陆正则弱冠之龄温文尔雅。两人情投意合,佳偶天成。谁都没有看到,在暗处安天赟嫉妒得发狂的眼。明明,就是他先看到的! 安陆两家本是世交,却因为一个女子,从此以后让刚接手安家的年轻家主不顾一切的攻击陆家。安天赟手段高明,仿佛天生的阴谋家,相比之下,更喜欢舞文弄墨的陆家人竟然没有一个敌得过这个十八岁的年轻人! 五年后,陆家老家主意外死亡,陆家人为了利益和生存,把刚刚嫁进陆家的少夫人,献给了安天赟。陆正则手里拿到了权力,唐讷却被囚禁了起来。那时,唐讷已经怀孕。之后,陆正则一改儒雅作风不要命的对安家进行攻击,然而徒劳无功。 安天赟囚禁唐讷三个月后就发现她怀孕了,然而却没有任何表示。那时候的唐讷尚且欣喜,存着对未来幸福的向往。 六个月后,唐讷诞下一名女婴。她嘴角喜悦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那个女婴便被安天赟生生掐死在了她面前。唐讷疯了。但是安天赟依然没有放过唐讷,他□□了唐讷,想要让她怀上孩子。 一年之后,陆正则在暗处安排,让安天赟见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叫唐敏,是唐讷的远房表妹。意外的是两个人长得极像,且唐敏因为比唐讷小了三岁,更像是年轻时候的唐讷。安天赟自然是心动了。他甚至模拟了七年前见面的场景。唐敏爱上了安天赟。顺理成章的,两个人结婚了。结婚之后不到一年,唐敏就为安天赟生下了第一个孩子,长子安临运。 唐敏是知道安天赟爱着唐讷的,在发现安天赟藏人的地方后,她本想在那个时候杀了唐讷,因为她知道如果杀了唐讷她自己绝对活不了,但是她太爱安天赟,太想独占安天赟,既然已经生下了孩子,那么,就一起死吧。 安天赟并不知道,那一年的秦淮河边,他看到了唐讷,远处的唐敏,却看见了他。如果唐讷是安天赟的劫,那么安天赟,就是唐敏的劫。 然而唐敏的计划被第二个孩子打断了。在生下安临运五个月之后,她又怀孕了。在唐敏肚子六个月大的时候,陆正则突然发难绑架唐敏,安天赟选择放弃唐讷,接回了唐敏。那时,不论安天赟接回她的理由是什么,她决定放弃杀害唐讷。 两个月后唐敏生下第二个孩子,便是安临佑。正因为那次绑架,安临佑才一出生就有了病根。 又过了两年,幺子安临彦出生。而在安临彦出生前不久,唐讷也为陆正则生下了第一个孩子,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就是幼瓷的生母,陆婉晴。 两年后唐敏再次怀孕,本来安天赟想要她打掉那个孩子,唐敏却不愿意。在生下那个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亡。安天赟给那个女孩取名安子敏。 唐讷的疯病渐渐治好,五年后又生下一个男孩,叫陆云笙。在生下陆云笙后三年,唐讷就死了。过了八年,陆正则因为相思成疾同样死亡。陆家,交给了年仅十一岁的陆云笙。 那个时候陆婉晴十六岁,安临彦十六岁。安临运十九岁,安临佑十八岁。而安家,因为安天赟的意外受伤,正处于权力更替的关键时期。 安天赟的四个孩子,只有安临彦长得极像早亡的主母,因而他格外受到安天赟的宠爱,再加上他本身城府颇深,得到家主之位已是有八成把握。然而安临彦并不满足于这个概率,他为了争□□力,便欺骗陆婉晴的感情,使其坠入爱河,结婚后不过一年就生下了孩子,安幼瓷。 安天赟的四个孩子,也只有安临彦,真正懂得他的心。他疼宠安临彦,的确是因为他长得像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唐敏,是唐讷!安天赟爱的,自始至终都是唐讷。 唐讷早就成了安天赟的执念,而安临彦的算盘也没有打错,老头子果然更加喜欢他。 幼瓷是通过陆云笙知道这一切的。在南城的时候,他的舅舅陆云笙,经常会去看他。在他离开前,陆云笙告诉了他这些,为的其实也是警告他,不要期许在安临彦身上得到什么父爱亲情。 幼瓷知道陆云笙是恨他的,就算不恨,也是怨的。先不说他的体内有安临彦的血,单说他的出生,害死了母亲! 第4章 微冷 安老爷子的葬礼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段时间里,安家过着表面上平静的日子。而离安临彦正式登上家主之位也只有一个多月时间了。 安临彦依旧没有来看过幼瓷,而幼瓷也依旧扮演着小透明的角色。他最常干的事情便是在院子里看书。白晓也不会去打扰他。白晓是个话唠,因此通常他都是自觉地到隔壁院子去找人闲聊的。隔壁是安临彦的院子。不过他一年估计也就回来那么一两次,因而他院子里的佣人都挺闲的。 这天,幼瓷依旧坐在院子里看书,突听得院门口吵闹无比,他唤了几声白晓却无人应答。无奈之下只好自己走到院门口,还来不及询问什么,就被人打晕了头。 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昏暗潮湿的房间里,地面上随处可见的烟头、酒瓶,还有一些注射器和胶囊,房间里苍蝇振动翅膀的声音老式电扇的转动声嘈杂在一起让人烦躁无比,空气里混着腥臭味和烟酒味,浑浊压抑的近乎窒息。这里,是虫蝇蛇鼠的天堂。是最见不得光的巢穴。闷热,更加速了蛆虫的繁衍。 恐惧一瞬间笼罩了幼瓷。像一张织的密密的网,裹住他之后还不断的收紧、收紧,像是要把他挤压成碎片。 “妈妈——!妈妈——!”幼瓷终于露出了一个五岁的孩子该有的反应。 “啪——”幼瓷的脸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小贱货,吵什么吵!” 头发被拉住,头被迫抬起,幼瓷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安临运。 “大、大伯......”他小声地叫着,带着害怕与懦弱。 然而回应他的是又一个耳光。安临运狞笑着拿起枪指着幼瓷的太阳穴,带着些嗜血的疯狂,“小贱货,你说我哪里比安临彦差了?就因为那张脸么?!因为安临彦长了张女人脸么?!哈哈哈哈——!一张女人的脸!你也一样,小贱货,跟你爸一样,长了张女人脸哈哈哈哈——!” 幼瓷惊恐的看着安临运,此时他的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嘴角也裂开了。血和眼泪还有汗水混着流了下来,头发粘糊糊的搭在额前,整个人狼狈不堪。 安临运看着这样的幼瓷,看着他和安临彦幼年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内心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从门外走进来了一个混混模样的人低声在安临运耳边说了什么,幼瓷清楚的听到,说的是安临彦来了。在他内心升起了一股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小小期望。父亲,或许是来救他的也说不定。 安临彦站在仓库外边,安临运把幼瓷提了起来,用枪托狠狠顶了幼瓷一下,“怎么样,安临彦,这小贱货是你的儿子吧?一样长了一张女人的脸哈哈哈哈——!”安临运像个疯子一样笑着,面部狰狞犹如恶鬼。 “爸爸,爸爸——”幼瓷大哭起来,毕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面对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不害怕,见到安临彦的一瞬间,不知是否是所谓的亲情在做鬼,幼瓷忍不住眼泪。自己是他唯一的孩子,他应该,会救自己的吧? 安临彦从窗外可以看到幼瓷狼狈的脸,他被安临运掐住脖子提在半空,因此脸部呈现不自然的潮红,嘴唇已经有些泛紫。 幼瓷的头脑已经不怎么清醒,混沌间他看到安临彦的唇角勾起轻蔑的弧度,和眼里一闪而过的嘲讽的冷光。 “你,凭什么认为他会成为你的筹码?安临运啊安临运,你从小就这么天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安临彦大笑着,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进而他放慢了语调,明明没什么特殊的语气却让人觉得寒意从骨间升起,“儿子死了,大不了,再生一个。你说呢?” 挣扎间,幼瓷听到了这句话,身体瞬间瘫软了下来。呵呵,呵呵......虎毒食子,虎毒食子啊!可笑自己竟然也像是安临运一样天真不知所谓,以为安临彦会在乎在他眼里那一文不值的亲情! 安临运的身体也在刹那间僵硬了,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幼瓷感觉到这短暂的变化,双腿猛地一蹬踢向了安临运,竟是恰好踢中了他的□□。安临运因为疼痛放了手,幼瓷趁机跑向了窗户,跳了出去! “噗、噗......”子弹穿透血肉的声音让幼瓷模糊间有些头皮发麻,然而很快,他就陷入了黑暗。 安临彦就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他眼里闪过一道流光。这么......想活下去么?...... 幼瓷睁开眼,看见的是熟悉的摆设,心一下子放松了。自己没死,真好。 安临彦来看过他一次,幼瓷却不知道怎样面对这位“父亲”,只好装睡。但即使闭着眼睛,他也能够从安临彦的目光中感受到压迫。沉沉的压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临彦第一次仔细的看自己这个儿子。他的脸,和自己儿时果然有八分像。只是他的眉目间多了份柔和的清冷。而自己更多的是阴冷。最终,安临彦只是看着脸色苍白的幼瓷嗤笑一声,也不过,是一件脆弱的瓷器罢了。 幼瓷在安临彦走之后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他唤了白晓进来,询问自己的伤势。 “您中了三枪,一枪在左肩,两枪在背部。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休息上半个月就好了。”白晓进来的时候还带了碗药,放在了幼瓷床头,“幼瓷少爷,这是陆家主送过来的,说是您从小身子骨弱,给您补身体的。我让厨房的人熬了送来的。” “我舅舅送来的?”幼瓷想坐起来,白晓有眼色的上前扶了一把。 幼瓷拿过那碗药,低头闻了一下嫌弃般皱了皱鼻子却还是喝了下去。陆云笙送来的啊...... 喝完后,幼瓷摩挲着碗,轻声道:“白晓啊,那天......” 白晓心中咯噔了一下,脸色微变。 幼瓷却依旧低垂着眼,仿佛对那碗上的花纹极感兴趣,他轻轻笑了一声,语调依旧和缓:“白晓,你到底是爷爷给我的人,我对你也该信任。但是一条连主子都分不清的狗,我杀了,爷爷是不会怪罪我的吧?” “幼瓷少爷,何必这么认真。我白晓也不过跟您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白晓唇角微勾,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来,“您看,您这不是没事吗?” “呵呵......”幼瓷又笑了,这次笑意里的嘲讽更明显了些,“白晓啊白晓,父亲说安临运天真,你又何尝不天真?!”他抬起头盯着白晓,语调不紧不慢,“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刺骨的寒意升起,白晓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他眼前的这位小少爷纵使只有五岁,外表看上去安静脆弱得像一只瓷娃娃,但他在暗处的獠牙早已积蓄了足够的毒素。这是属于安氏的阴狠和血性,他白晓,甚至还没有那个资格去试毒! 白晓和幼瓷对视了良久,最终低下头弯下腰,恭敬的说:“白晓愿意当您的狗。” 幼瓷勾起唇,学着白晓一笑:“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白晓哪敢不认真啊,主子就算是开玩笑让我去死,我不也得认真地去死一死吗?”白晓直起身体,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很多年之后,白晓站在那个永远带着清冷笑意对谁都温柔的腼腆少年身边时,依然记得那一年被毒蛇盯住时的压迫感和自己被汗浸湿了的后背。 第5章 闲言 幼瓷的伤养了半个多月,勉强可以下床走动了。在院子里闷了那么久,他也忍不住了。想到自己来祖宅四个多月,还没有好好看过这里,于是唤上白晓,让他带自己在祖宅里走走。 幼瓷院子的边上是安老爷子让人移植过来的竹子,隔开了他和安临彦以及安临佑的院子。往前是个人工湖,湖里养了些鱼,以供本家的人消遣。湖边栽了些柳树,还建了几个小亭子,确是个消磨时间的好地方。再往前便是正厅、偏厅以及厨房了。下人的院子则在人工湖边上。 祖宅依山而建,在后山有一个训练场。刑讯室之类的,同样在那里。 幼瓷的身体毕竟还没有大好,走到人工湖边上时就撑不住了,就和白晓找了个树荫下的小亭子打算休息一会儿。没做多久,就听到了接近的脚步声以及来者小声的交谈。 “诶,你说,少爷的伤好了么?”少爷指的是安临彦,他尚未继任家主,因此为了表示对于安天赟的尊敬,下人都还称呼他为少爷。 “我哪里会知道?不过少爷最近都挺辛苦的,受了伤还要处理公司和家族的事务,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回祖宅了吧?” 幼瓷听到安临彦受伤了,眯了眯眼,给白晓使了个眼色,两人躲到了树丛里。 “应该是住在公司附近了吧?祖宅离市里蛮远的。这样也方便些。” “啧,我倒是觉得,少爷是不想见到......呵呵......”  “你是说,小少爷?” “可不是么,那个小少爷啊,脆的跟件瓷器似的......” 听到这里,幼瓷的神色晦暗不明,他踉跄着走出树丛,走到那两个明显已经吓傻了的佣人面前,红着眼带着哭腔问:“爸爸受伤了吗?” 那两个用人脸色煞白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到幼瓷说了什么,幼瓷见两人不回答,急得像要哭出来似的:“你们告诉我呀,爸爸是不是受伤了?” 其中一人如梦初醒,嗫嚅着回答:“听、听说少爷是中了枪......” 幼瓷闻言,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白晓焦急的跟在后边,“诶哟,我的小少爷哟,您要去哪里啊?” 幼瓷没有回答,只顾着往前边跑。但其实他没有跑多远就因为力竭摔倒了,膝盖和手肘都磕破了。白晓赶紧上前把人扶了起来,幼瓷哑着嗓子道:“我要去找爸爸。” 白晓有些为难:“我让管家打个电话给少爷,我先给您上药好不好?”  幼瓷摇头,拒绝的神色很明显,他仿若强调一般又说了一遍:“我要去找爸爸!”  白晓无奈,只好先扶着幼瓷到边上坐下,自己打了个电话给何文,说了下情况,让他派辆车过来。 车子很快就来了,还是何文亲自开的车。他把车停到了幼瓷边上,下车对他说:“小少爷,少爷现在在公司,怕是没有有空......我带您出去玩好吗?” 幼瓷忍着眼泪,倔强道:“我现在就要去找爸爸!” 何文似是不忍,叹了口气,给安临彦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安临彦听到何文说的情况时,明显有些愣住了,但他很快就说:“让他来吧。” 何文应了声“是”,为幼瓷打开了车门,幼瓷坐上车,眼神亮亮的:“爸爸同意我去找他了?”  “是的,小少爷。车上有医药箱,让白晓为您上药可以吗?”  “哦,好。”幼瓷乖顺的应承了下来。  白晓见幼瓷不再闹了,便拿了医药箱为他上药。虽然他的动作已经尽量放轻了,但依旧让幼瓷吃痛,幼瓷扁了扁嘴,鼓起包子脸瞪着幼瓷,仿佛他是故意的。白晓的嘴角隐晦的抽了抽。何文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笑。  二十多分钟后,到达了安氏大厦。何文带着幼瓷上去,白晓则留在大厅里。经过前台时,两个员工显然很好奇被何管家带上去的小男生是谁,粉雕玉琢的看着好像扑上去捏一捏脸好吗?两个人一直盯着幼瓷看,幼瓷自然感觉到了那视线,他抬起头,有些害羞地一笑,两个怪阿姨表示自己的心都要被萌化了。但是不能八卦真的好捉急o(︶︿︶)o  顶楼上只有三个办公室,因此显得格外安静,何文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在听到一声低沉的“进来”后,才推开门带着幼瓷进去。 正在向安临彦报告工作的副总苏子逸,虽然眼里闪烁着熊熊八卦之光,但是还是很识相的退了出去,何文也同样出去了。  安临彦看向幼瓷,轻声道:“过来。” 幼瓷吧嗒吧嗒跑了过去,拉住了安临彦的衣角,眼泪一下就下来了:“爸爸,你受伤了?”  安临彦伸手摸了摸幼瓷柔软的头发,道:“不是什么大伤。” 幼瓷抬起头看了安临彦一眼,呐呐道:“让我看看好不好?”  安临彦盯着幼瓷看了许久,小孩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眼眶有些红肿,包子脸苍白的让人有些心疼。而当他的视线触及幼瓷受伤的膝盖和手肘时,不由沉了沉。  “爸爸......?”幼瓷见安临彦不说话,有些惶然的咬了咬下唇。  安临彦刷的站了起来,脱了上衣露出了白皙但精壮的身体。这下换幼瓷愣住了,显然是被自己父亲的豪放吓呆了。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安临彦缠着绷带的腹部。 幼瓷伸手轻轻碰了碰安临彦的小腹,刚有些止住的眼泪有流出来了:“爸、爸爸,对不起......”  安临彦看着自己小腹上的手,心莫名其妙的软了一下,连续多日的阴郁心情也有了好转,他勾了勾唇问:“要我脱裤子吗?” 幼瓷哭得更厉害了:“爸爸,你下面、下面也受伤了吗?”  安临彦的脸黑了黑,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他正准备把衣服穿上,幼瓷却把手放在了他的皮带上。正在这时,苏子逸闯了进来,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丢下一句“你们继续”后,仓皇的跑了出去。尼玛自己只不过是想看八卦而已,怎么会看到这么劲爆的场面?老大不会杀人灭口吧?  安临彦的脸彻底黑了,他拿掉了幼瓷的爪子,套上衬衫,然后拉着幼瓷坐到沙发上,问:“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有人告诉我的......”幼瓷艰难的止住了眼泪。  安临彦眯了眯眼,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看了眼幼瓷满是泪痕的脸,嫌弃般丢了块帕子给他,“别哭了,像个女生似的。” 幼瓷还没有完全缓过来,他断断续续的小声反驳:“只、只在爸爸面前哭、哭过。”  安临彦看着幼瓷鼓起来的包子脸,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唔,手感真好。 幼瓷的包子脸鼓得更厉害了。  安临彦笑笑,看了眼时间,抱起幼瓷道:“带你去吃饭。” 走到楼下时,白晓和何文的表情是这样的:( ⊙ o ⊙)! 两个员工的表情是这样的:(⊙v⊙) 幼瓷的头靠在安临彦的肩膀上,悄悄向白晓眨了眨眼睛。本是可爱的动作,却叫白晓无端的,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寒意。 而此时,安氏集团的秘密BBS上一个帖子在首页飘红了——“惊!——安氏总裁竟是恋童癖,五岁幼童惨遭毒手!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 这个BBS,是有副总苏子逸亲自创办并且保驾护航,有一众老员工鼎力支持的,安临彦八卦专贴!从安临彦十五岁进入公司,一直到现在,所有关于他的八卦、意淫、各种偷拍,全在这个网站上能找到。由于苏子逸做了域名隐藏,实名认证,邀请码注册等重重保护措施,所以这个奇葩网站竟然就这么存在到了现在也没被安临彦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在今天更新了!!! 第6章 父子   到了餐厅,安临彦走进包厢,拿了本菜单问幼瓷:“想要吃什么?”   “诶?我不挑食的,爸爸随意就好。”幼瓷的脸上带着因为被抱起而生出的红晕,配上那精致的眉眼,明明只是五岁的孩子,却莫名的让安临彦想出了“冶艳”这一词……   安临彦晃了晃神,在心里微微嘲笑了一下自己,而后又饶有兴趣的挑起了眉,不挑食吗?于是随手点了几个菜,就让服务员下去了。   空间里再次只剩下两个人,幼瓷偷偷瞄了安临彦一眼,见他也在看自己,吓了一跳,包子脸都皱成了一团。安临彦暗自好笑,也不出声,只是继续看着他,幼瓷不敢再偷瞄了,眼神游移,但安临彦的眼神却黏在了他的身上。   幼瓷很快就忍不住了,终于出声:“爸爸,那天、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临彦知道他在说绑架的事情,他顿了顿道:“安临运绑架了你,我当要去救啊。”   “可、可是,你还说那样的话……”幼瓷有些别扭和不安,水润的眼里还带上了些委屈。他想到那天的安临彦,眼神轻蔑,嘴角嘲讽,整个人仿若无心无情,带着三分不屑四分不耐和剩下的那一分,游戏。   安临彦无奈的笑,“只不过是使些小手段而已,本来只是想救你来的更方便些,谁知你的反应倒也是快。如果我不想救你,那么我根本不会出现。”   幼瓷愣了愣,他说的,好像没错……如果不想要救自己,一开始就不用出现,放任自己自生自灭就好了……   “那爸爸,是怎么受伤的?”幼瓷又纠结起自己害的安临彦受伤这件事。   “去把你抱起来的时候,中了两枪。”安临彦想到那天的事情,进而又想到了安临运,声音就沉了沉。那个安临运还真是让自己为难啊……杀也不是,放也不是…… 真是……   “为什么不让手下去抱我?”幼瓷疑惑,他完全可以不受伤啊。   “真是个小笨蛋呐,”安临彦轻笑一声,“安临运胆小,当时我自然就只有一个人。”   幼瓷怔住了。安临彦,和自己一开始想的不一样……他以为这个男人,真的是冷血无情的,却不曾想,对于身为他儿子的自己,原来是不一样的吗?那么自己,是否可以有一些可怜的妄想——从他那里,得到他的爱护怜惜,得到自己渴望已久的,亲情?   安临彦走到他的边上,把他抱到自己怀里,轻声道:“阿瓷,我定会护着你,你也该信任我。”   幼瓷把头靠在安临彦胸口,听着那人强有力的心跳,良久,轻轻地“嗯”了一声。   上菜的服务员打断了两人的温馨,幼瓷红着脸挣脱了安临彦的怀抱坐到了对面,不过当他看到菜色时愣住了,胡萝卜、胡萝卜、胡萝卜……连饮料都是胡萝卜汁!安临彦这是对胡萝卜多深的爱?还是说……幼瓷在心里偷笑了起来。   “爸爸,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胡萝卜?”幼瓷的眼睛亮了起来,看上去很兴奋。他夹了一块胡萝卜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嚼了起来,像只小兔子。   安临彦嘴角抽了抽,小孩子不应该是讨厌蔬菜,而且通常以胡萝卜为最的吗?为什么这小孩这么……不同寻常?   “爸爸,你也吃啊!这胡萝卜又脆又甜,很好吃诶。”幼瓷说着,夹了块胡萝卜放到安临彦的碗里。   安临彦眉毛抖了抖,缓慢的把胡萝卜夹到嘴边吃了进去,没怎么细嚼就咽了下去,表情看上去虽与平常无异,但幼瓷坚信,他看到了安临彦一瞬间痛苦的皱眉!幼瓷偷偷眨眨眼,心里笑得更厉害了。当然,给安临彦夹菜的手也动得更欢快了。   没错,安临彦其实是讨厌蔬菜的,以胡萝卜为最。他以为幼瓷应该是一样的,尤其是他还是个小孩子…….可是为什么他家小孩和别家的不一样?!以前安临佑的儿子因为讨厌吃胡萝卜还在安天赟面前失礼过!安临彦怎么也想不通。本来他只是想逗逗幼瓷,看看他炸毛撒娇的样子然后自己就可以顺势把菜撤下去,谁知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安临彦嚼着嘴巴里一股怪味的胡萝卜,卒。   幼瓷则偷偷嗨翻了天。爸爸居然讨厌吃胡萝卜……   一顿让安临彦吃到郁卒的午饭后,安临彦表示暂时不想看到某个作死的小孩,于是让在公司等候已久到了一点还没有吃上饭的苦巴巴的何文以及白晓带着幼瓷回去了。   何文有些疑惑,为什么少爷看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难道是小少爷惹他不快了?但是小少爷看起来很高兴啊……一向精明能干的何管家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了。   回到祖宅后,幼瓷和白晓去了自己的院子,何文叮嘱了白晓不要忘记幼瓷的伤后离开了。 幼瓷走到房里,躺在沙发上松了一口气,在安临彦面前,还真是放松不得。   白晓也在另一边吊儿郎当的坐了下来,有些疑惑的问:“小少爷这算是,和少爷和好了?”他直觉今天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能让安幼瓷打破自己一如既往小透明的形象,拼命要到安临彦面前去刷存在感……   “呵呵……”幼瓷把玩着自己手里的茶杯,眼神明明暗暗,“父亲既然希望我去‘关心’他,那么我自然不好辜负他的希望……”   白晓有些怔愣,少爷希望他去?……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幼瓷的意思。少爷希望小少爷去关心……那么,就是那两个人,是故意的咯?每天等待在那条路上,就等着幼瓷出门,然后将提前编好的话讲出来……   思绪转了一圈,白晓再次看向幼瓷的眼带了更多的恭敬,与隐隐的畏惧。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就能如此工于心计,洞察人心。安家的人,都是天生的阴谋家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小高考 哼(ˉ(∞)ˉ)唧 第7章 家主 半个月后,安临彦正式接手家主之位。这个时候,他身边只有幼瓷一个人,是幼瓷和他一起走过那条鲜血为泥白骨为石筑成的权力之路,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安家的继任礼一向都是议事院加上嫡系以及旁系各支代表,在本家的正堂举行。 议事院是安家权力组成的一部分,但现在一共只剩六个长老。所谓的议事院权力其实早已被安天赟削弱的差不多了,说难听点,就是个养老院。而且,表面上议事院里的人虽然早已都是家主的心腹,但其实不然,就像是君王和丞相,一开始因为信任而手放大权于他,但日子久了,便会因为猜忌与怀疑用更加残忍的方式收回权力。即使没有那么夸张,但安临彦到底是不可能用“前朝旧臣”的。这次继任礼过后,那些人不论是自愿还是胁迫,全是要从那些位置上下来的。而议事院也将由安临彦自己的班底替代。不过碍着家规,依旧得用一些旁系的人。 通向正堂的路上,安临彦走在最前面,幼瓷跟在他后边拉着他的衣角,微垂着头,显得有些怯懦。安临彦的两个心腹,苏子逸和安狼站在他们的两边,后边有三个保镖成品字状跟随。 幼瓷就是这样跟着安临彦走过那条通往正堂的路的,在安氏族民的视线下,宛若宣告一般被安临彦带着,走向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路的两边站满了与安临彦以及幼瓷同辈的人,他们的手里都已经有了权利,故而才有资格来参加这次继任礼。他们看着幼瓷,心里总是有些轻视与看好戏的姿态在,安临彦是一头狼,一只虎,可惜生了个儿子却是只小奶猫。偏生安临彦还毫不在意的把他带到这继任礼上来,仿佛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他多宠爱这个儿子似的。 人已经来齐了,尚且说得上一两句话的老人坐在圆桌上,其他人就站在下面。而在安临彦走进来的时候,圆桌上坐着的也站了起来。 安临彦在首位落座,心腹、保镖站在身后,就在幼瓷有些不知所措时,安临彦竟一把抱起他,放在自己膝上! 幼瓷微微惊了一下,但是却乖顺的没有挣扎,靠在安临彦怀里。安临彦低下头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一抹绯红爬上了幼瓷的脸,连耳珠也变成了浅红色。没有人看见,安临彦微微勾起的嘴角。 在场的许多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但是并没有说什么,也都坐了下去。 继任礼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那些老人说一些鼓励的话,再感叹一下岁月如梭光阴似箭,然后提出自己归隐的愿望。接着就是安临彦安抚一下人心,允了那些老人的心愿,表达一下自己的谦虚。再到祠堂祭拜一番,对着祖先做出一番承诺,就算是结束了。 这以后,安临彦就是族长了,这一年,安临彦二十二岁,是安氏历史上除了安天赟后最年轻的族长。 初登大位,内里外边事情都是多的,既要安抚人心又要处处戒备,还要分散精力处理公司以及暗处势力的事务。安临彦经常忙得脚不沾地。然而,安家这一只庞大而古老的机器竟没有因为换了个主人而显示出任何的迟钝来,依旧安稳的运行着。这大概就是安临彦的狡猾之处了,在不知不觉中麻痹着别人的神经,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会惶惶然的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没有动弹的余地了。 安临彦再去看幼瓷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月,他去的时候,幼瓷正在和白晓下棋。白皙幼嫩的手指执着一枚黑子,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的雀跃笑意。安临彦走上前去,棋盘上已经分出了胜负,他挥退了白晓,走过去抱起了幼瓷。 “爸爸?放我下来......!”幼瓷别扭的挣扎着,却被安临彦牢牢地锁在了怀里。幼瓷见挣扎无果,也只好放弃了。 “阿瓷,再过一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我打算帮你办个宴会庆祝,顺带再公开你的身份,可以吗?”安临彦满意的揉了揉小孩的头,继而开口说道。 “啊……好啊,爸爸随意就好。”幼瓷乖乖巧巧的笑道,心里却嘲讽开来,五年了,安临彦终于打算承认他的身份了吗?!妈妈,你高兴吗?你爱的人,终归是承认了我的身份! 安临彦顿了顿问道:“阿瓷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礼物啊……”幼瓷皱着眉思索,想了好一会儿,才纠结的开口,“我想要一本草药百科全书。” “啊?”安临彦愣了愣,草药百科全书是什么东西…… “就是中草药啊,形态性质习性有什么功效之类的。光靠古书上面的描写,我很难认出来,所以爸爸能不能找到全一点的百科呢?”幼瓷尽力描述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原来,幼瓷对中医感兴趣吗?”安临彦倒是没想到,幼瓷竟会对中医感兴趣,这么小的孩子……不过陆家的主营就是中草药一类的,唐家也是中医世家,陆婉晴这方面应该对他影响挺大。 “是啊!小时候妈妈经常教我认草药,还教过我穴位图……”幼瓷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思绪飘到了一两年前的记忆,妈妈的病还没那么重的时候,就经常手把手的教他用针、认穴,还教他种草药…… 安临彦摸了摸幼瓷的头,轻声道:“阿瓷,你母亲的事情,我很抱歉。五年来对你不闻不问,我更加抱歉。这些事情,我以后会慢慢解释给你听的。” 幼瓷的眼神染上了些迷惘,当年的事情,还有隐情吗?难道陆云笙对自己说的,不是全部事实? “好了,小孩子不要再想这么复杂的事情了,爸爸和你下盘棋怎么样?”安临彦揉了揉幼瓷皱着的包子脸,看着小孩舒展的眉,笑了起来。 幼瓷撇了撇嘴,收了刚才的棋局,和安临彦下了起来。 陪安临彦走过那条路,登上那个位置,又听到一句道歉和几句解释,也许就是由此生出了些不切实际,可怜而又可笑的幻想的吧?…… 第8章 长生 安天赟死后,院子的主屋就由幼瓷住了,屋子他自己整改了一下。装修的人是管家派来的,谁也没发现这间屋子有哪里不对。但实际上,安天赟的床下,有一条密道。那一条密道,通向的便是长生的秘密。 机关在床下边的一块地砖上,建的时候是填实了的,因此就算有人寻找其实也看不出蹊跷。那里,其实是当年安天赟藏唐讷的地方。只是后来被安天赟又改建成了一个密室。 幼瓷为了进出方便把床的位置改了,他把床挪到了西边,东边被他改成了小书房,还在两者之间做了个隔断,在原本床的地方放了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柜。之后他自己琢磨着,打算把机关也改掉。 幼瓷走到那块地砖前边,把手指放在了上边花纹的中心,指纹经过扫描验证后,地砖下沉之挪开,显出了一条楼梯。走下去再次经过指纹验证,才能够进入密室。这个密室里有大量的古籍文献以及各种资料,还有一部分安天赟的私人财富,这些本来其实是要留给安临彦的,但是六年前安天赟得知安临彦娶了陆婉晴后就改变了主意。安天赟哪里不知道安临彦的心思,因此他打算把东西留着给两个人的孩子。幸而幼瓷就如他猜想的那般聪慧,懂了他的暗示。 “长生”不过是个说辞,安家真正的秘密,是修仙。 像无数小说里边创造的世界,筑基辟谷,羽化成仙,挥手间翻云覆雨移山填海。然而,太难了。 千百年前,安氏一族纯正血脉尚且繁茂,一直秉持着隐世族规。当朝皇帝妄想长生,许下万千奖赏向天下求购一枚长生药。有人为了那金银珠宝走出了桃花源,用不属于俗世的力量炼就了两枚长生药,一枚交与皇帝,一枚自己作为试药人吃下。就是那一颗贪图世俗享乐的心啊,破灭了整个安氏。皇帝用药之后身体确实日益康健,心下明白或许真是长生药起了作用。心胸狭隘的帝王哪里能容得下天地间有第二个人与自己同样“万岁”?不久之后就用“欺君之罪”诛连安氏九族。安氏的宝藏与修仙的秘密付之一炬。安氏少族长在上千族人的掩护之下逃脱,最终只剩下十几个人。十几个人躲在深山里苟延残喘,没有人知道他们过了多久日月无光的日子才逐渐壮大。 安氏为了保证血脉纯正,只允许族内通婚,生下有隐疾或是畸形的胎儿便直接杀死。但即使这样能修炼的人数依旧寥寥无几,最鼎盛时期的安氏尚且一族中只有几十人能修炼,何况是经过屠戮以后的残败氏族?。 唐朝时期,安氏本来只是商贾之流,不从政也不参军。然而又有皇帝想要长生,安氏派人化名自荐,取得国师一职,而后利用职位之便长生之名逐渐权倾朝野。正因为能修炼的人不多了,才只能把目光放在世俗享乐至上。一旦被染上尘埃,哪怕仙人也会坠入俗世间。修真的路又太难太远,在这一条路上死去的人不计其数,安氏逐渐有人生出了退怯的心思,忘记了百年前安氏的荣光与桃花源。 宋朝末年,蒙古族入侵,建立元朝。安氏那时在民间已经有了许多传言,不过由于没什么真正的证据故而没什么人相信这种说法。但是元帝依旧担心安氏一族威胁到自己,便从族内挑选修习萨满巫术的美丽少女,一个接一个的去靠近安氏的人。 即使隐世的族训再怎么深入骨髓,还是有人陷落了。陷落在那些沾了毒的月貌花容上,陷落在那世俗尘埃之下。隐世百年依旧敌不过祸水红颜,安氏一族正统血脉倾巢殆尽,最终留下的寥寥无几。再加上后来连年灾难,雪上加霜,安氏族人流落四方。 但是安氏一族想要重新壮大的心从未停止,族长永远是最虔诚的信徒。他依旧带领着不多的族人不断地寻找,以图谋再踏上那修仙路途。一百年,两百年......安氏的秘密传下了一代又一代,希望越来越渺茫,族人染上的俗尘亦越来越多。那超脱凡俗的力量早已成为虚无,安氏一族也渐渐忘却先祖的遗命,而是心安理得的在这俗世沉浮。 即使是千百年的传奇也依旧逃不过历史与岁月的摧残。一个本应该走上无上长生之路的氏族,最终也只是留在了尘世扎根。 幼瓷不明白安天赟把这个秘密只告诉自己的原因。先不说他最宠爱的应该是安临彦,单单自己只有五岁,这一点也不够正常。这个秘密,可以说是让人趋之若鹜的疯狂了。自己只是一个小孩子,如果哪天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抑或不懂事告诉了别人,那安氏岂不是变成众矢之的? 不过对于是否要走上修真这条路,幼瓷的答案是肯定的。他可以想象如果他成功了,那么他将一个人孤独的走上无穷无尽的长生之路,但是他也许没有第二种选择。在安氏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他必须有足够活下来的资本。而修真,将会成为他的资本之一。就算不能成功,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族内的功法甚至没有名字,只是一本拿来垫桌脚都不觉得可惜的小破本子,幼瓷看着那本功法,嫌弃似的撇了撇嘴,但依旧是认真地看了起来。 很简单的功法,讲究的不过是随心所欲逍遥自在,这也许是安氏当年隐世规矩的原因,束缚少了自然就能随心所欲。然而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安氏的人没有兴趣当活神仙,自然就隐世了。 随心所欲?幼瓷嗤笑一声,他的出生,就注定了他不能随心所欲。但愿他成功了,真的能够随心所欲吧。 幼瓷沉下心来,细细的按照功法上的指引,开始修炼。引气入体,尝试着运行第一个小周天。不知道是幼瓷运气好亦或是他的身体本就适合修炼,他第一次就成功了。一股细细的元气自他的引导,在身体里运行了一周。幼瓷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才看到外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 幼瓷一怔,心下警惕,看来以后修炼要更加小心才好。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过于神经了,别人看见,或许也只会当自己是小孩子不懂事电视剧看多了吧? 幼瓷此时已经踏出了修真的第一步,但没有别人引导,他尚且不知道自己在走一条多么危险又多么让人艳羡的道路,也不知道他面对的将会是怎样漫无边际的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修真了!!! 第9章 生日  一个月后,幼瓷生日。 当祖宅的下人从何文那里得知安临彦要为幼瓷办生日宴会的时候,一个个都青白了脸。几个月前家主还对那小少爷不闻不问,怎的才过了这么点时间就转变了态度?那他们先前对小少爷的态度,岂不是在拉仇恨?先不说在路上就是对待透明人的态度,单说小少爷的院子到现在都没有除白晓以外的人服侍,就够失职了。 何文看那些小人一个个都提心吊胆,也只好说小少爷尚且年幼,没那么记仇,只要他们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不过他自己其实也是有些膈应,要不是三个月前幼瓷被绑架,他还真不知道家主对这位小少爷的态度。自己倒算是及时的去献了殷勤,不过小少爷心里怎么想的,他也不好妄自猜测。虽说一直是安安静静有些怯懦的样子……但愿那小少爷真是如此就好了!难伺候的主子有家主一个就够了,要是这小少爷和家主当年一样,那还真是……何文想到这里摇了摇头,拿着两套衣服走进了幼瓷的院子。 “少爷,何文拿来了两套衣服,说是让你试试,看看效果。”何文因为宅子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因此放下衣服就走了,让白晓拿给幼瓷。 一套西装,一套唐装,都是白色的。幼瓷看着那两套衣服,还是更喜欢唐装多一点。他自知骨架纤细,撑不起那西装,从小陆婉晴就爱给他穿唐装、汉衣,毕竟是中医世家出来的,骨子里都有那么点怀旧的情结。幼瓷试了试那套衣服,感觉还好,便定下了。 幼瓷生日这天,来了很多人。嫡系的安子敏和安临佑都回来了,也都带着自己的家人。然后是旁系各支,加上一些安氏在商业上的朋友,和官场的人脉,甚至还有一些一些黑道大佬。客人是何文在招呼,安临彦陪着幼瓷换衣服。 幼瓷换好衣服后,安临彦呆了一下。六岁的少年,五官虽精致却还未展开,脸还带着些婴儿肥,在换上那一身唐装后,竟已显出了翩翩少年郎的风姿。他想,其实幼瓷如果穿上红衣,也未必不好看。春风三月,鲜衣怒马,踏花而游。 “爸爸?”幼瓷有些疑惑,难道自己这样穿很奇怪? “嗯,没想到阿瓷穿唐装还挺漂亮的。”安临彦调笑道。 “爸爸!”幼瓷恼羞成怒。 安临彦轻笑两声,抱起幼瓷向宴会已经开始了的正厅走去。 两人出现在宴会上的时候,众人都是一惊,虽然请贴上写的是“犬子生日”,但是安临彦居然已经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而且还被他不声不响的藏了这么久,到现在才放出来给人认识!当年陆婉晴和安临彦结婚的时候封城还是挺轰动的,毕竟多年前的事情老一辈都是略有耳闻,再加上陆家亦是大家族,故而两家结亲,很多人都存了看戏的心思在。谁知道,举世瞩目的婚礼过后那陆婉晴就像是失踪了一般,再没有什么消息。直到一年多前传出了陆婉晴的死讯。都说是陆婉晴身体不好才早亡,他们也就惋惜一番。谁知道陆婉晴还给安临彦留了个儿子?而且看那孩子的年龄两人是已结婚陆婉晴就有了身孕?怪不得后来销声匿迹,怕是为了不出意外吧?宴会上的宾客心里弯弯绕绕,俨然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这是我和婉晴的孩子,叫幼瓷,今年六岁。之前因为婉晴身体一直不好,幼瓷便一直在南城陪着她。谁知道……”安临彦没把话说全,但宴会上的人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这下他们可纠结了,到底该对安临彦说节哀,还是送礼物给幼瓷? “瓷儿,又长了一岁啊。”在众人举棋不定的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缓步走向了幼瓷。这个人,就是幼瓷的舅舅,陆云笙。 “舅舅!”幼瓷欣喜地叫了出来,从安临彦的怀里扑到了陆云笙身上。陆云笙宠溺的笑笑,把礼物递给了他。嗯,还有草药一包。 幼瓷接过东西给了白晓,看见草药的时候嫌弃的皱了皱眉。陆云笙好笑的看着幼瓷,温声劝慰道:“瓷儿,你身体不好,平日里可不要放松。这药你也不过一周喝一次,不用这么嫌弃吧?” 白晓听闻这个愣了愣,那上次那个药,真的是陆云笙送来的咯?少爷讨厌喝药,所以故意让自己误会,之后就没再给他熬药?白晓抽了抽嘴角,怪不得他喝了那药也没见身体不适,原来只是给他补身子用的,不是什么……好吧,怪他想太多。然后又想到被自己毁尸灭迹的可怜草药……真可惜,陆云笙送来的东西,一定很值钱啊…… 幼瓷嘟起嘴,在生日这天收到这么苦的药,没人会高兴的吧?陆云笙笑着揉了揉幼瓷柔软的头发,然后道:“瓷儿最乖了,要好好养身体,健健康康长大哦。” 安临彦看着和陆云笙亲密无比的幼瓷,眼神沉了沉。陆云笙余光瞥到安临彦发冷的目光,心中一怔,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却说:“瓷儿,你爸爸吃醋咯。”幼瓷愣了一下,看向安临彦,果真看到了他沉下来的眼神。 “爸爸。”幼瓷又转向安临彦,讨好的对他笑笑。 安临彦哼哼了一下,重又抱起他,然后对陆云笙说:“我带幼瓷去见些客人,云笙自便吧。” 陆云笙笑笑,“姐夫随意就好。” 安临彦把幼瓷带到了安临运面前,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向幼瓷一一介绍了几人。安临佑和他的妻子林珑,有一个儿子安思危,今年七岁。安子敏和丈夫穆熙来,尚未有孩子。安临运也有一个儿子,叫安思衡,今年已经十岁。只是他们母子二人已经被安临彦流放出国了。而安临运则还在后山的地牢里关着,安临彦碍着长老会说闲话不好把人杀了,也只好关着他,还要好生伺候着。 安子敏因为是女孩子,是要嫁出去的,安家人性子又想来薄凉,所以从小就没有过多人关注她。而她自己也是与世无争,一直安安稳稳过日子,因此她和兄弟三人的感情一直是不好不差的。她的丈夫穆熙来,是封城一个中型家族的继承人,与她也算是两情相悦,再加上他们家人丁稀薄没什么争斗,故而她过得还挺幸福。安子敏向来是喜欢小孩子的,最近也在做怀孕的准备。此时看到粉嫩软糯的幼瓷自然心喜,忍不住想摸摸他的脸,骚扰骚扰什么的。安临彦对她也到大方,没有打掉某女人的手。不过幼瓷表示,尼玛他的脸要被玩坏了好么! 安临佑在安家也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过着,前几年才搬出去到滨城去管分公司。他的妻子林珑是一个南方小家族的嫡女,温温婉婉的江南小女人,是个好妻子,把安临佑服侍得面面俱到。儿子安思危,七岁倒也是挺稳重,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却也不叫人讨厌。总的来说,其实安家除了出了一个安临运,表面上也是每个人都挺幸福美满的。 安临佑看着幼瓷被揉红的脸,笑着对安子敏道:“小妹,别揉了,瞧着小脸都红成这样了。三弟该心疼了。”安临佑的声音就和他的人一样,轻柔悦耳,圆润却带些迷离。兴许是身体不好,所以说话声音很轻,但是旁人却都听得清楚。 幼瓷感激的看了自己二伯一眼,明眸水润,看着这样湿漉漉的小眼神,加上安临佑的话,安子敏都不好意思再下手了。幼瓷终于逃离了魔爪。 “阿瓷,无聊的话跟思危出去玩吧,记得让白晓跟着。”安临彦看着小孩玩弄着自己的衣摆,知道他是无聊了,就大方的放了行。 幼瓷看着安思危板着的小脸和眼里藏不住的渴望,就笑着答应了。然后拉着安思危的手说:“哥哥,我们出去玩吧。” 安思危摆着一副“果然是小孩子就是耐不住寂寞”的嫌弃表情,很欢快的和幼瓷出去了。幼瓷暗中撇撇嘴,傲娇货! 两人一个六岁一个七岁,到了外边也只能玩泥巴,幼瓷干脆带着安思危到自己的院子去了。 幼瓷的院子有三间屋子,一间主卧,一间是白晓住的侧卧,还有一间则变成了幼瓷的书房。幼瓷带着安思危去了书房的游戏室。书房被他分成了三个部分,都用暗门隔开了,游戏影音室,书房和他研究小玩意儿的地方。 游戏室里放的都是最新的娱乐设备,体感游戏机,全息游戏舱什么的全都有。旁边就是一个小型放映厅。幼瓷从安思危板着的小脸上看到了一种叫做“羡慕”的表情(⊙v⊙) 宴会到了近十点才结束,安临彦带着安临佑找过来的时候,两个小孩已经互相枕着在一堆抱枕里睡着了。安临佑无奈的笑着把安思危抱了起来,和安临彦告别后就去了自己的院子。安临彦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孩,也很是无奈,把人抱了起来放到他卧室的床上,帮他换了衣服,擦了擦身体后才走。 幼瓷在睡梦中仿若感知,憨憨的咂了砸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小高考终于结束了!一丢丢四门,不能更爽!!不过我堂姐还要爽,要出国的人一丢丢六门啊。。。 第10章 唯卿 第二天幼瓷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他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衣服被换了,就唤了白晓进来,询问之下才知道昨天是安临彦帮他换的!居然是父亲!幼瓷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在幼瓷磨磨蹭蹭爬起来后,何文就来了,领着七八个少年,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些许袋子。那些是昨天的宾客们送的礼物。 何文微微向幼瓷鞠了一躬,后边的少年们行了同样的礼节。幼瓷被吓了一跳,突然态度变这么恭敬他还真是接受不能啊。 “小少爷,这些是昨日来的客人们送给您的生日礼物。”何文指着那些少年手里的东西道。 幼瓷示意白晓带着那些人把东西放到他房间的小储物室去。那里专门用来放他的各种杂物。 “小少爷,老爷说让您自己从那些少年们中间再挑几个伺候您的,若是您喜欢,也可以全留下来。” 幼瓷愣了愣,而后道:“我有白晓一个人伺候就够了。” “小少爷,这些人都是老爷亲自筛选过的,身手什么的都很好。既可以伺候您,也可以当您的保镖。”何文面有难色,劝说着。 幼瓷眉头微皱,却是突然想到了那一日,安临彦在自己的耳边,语调轻柔而又坚定的说:“阿瓷,你该信我。”水气轻轻的扑在自己的耳边,一片温润。幼瓷的眉渐渐松开,思索了一会儿对着何文道:“那就挑一个身手最好的,再挑一个厨艺最好的。唔,最好是会种草药……” 何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那些少年出来后,何文留下了一男一女,男的十四岁,已是一米八左右的身高,长得普通,但是细看之下眉眼竟别有一番韵味。女的十六岁,清新素雅,是个美人。两人都没有正式的名字,名字是要主人起的。幼瓷随意想了想,给男的起名叫景行,女的叫容止。自然是景行有武力值,容止有生活技。 何文把人留下之后就走了,幼瓷看着站在院子里有些拘谨的两个人,对白晓说:“白晓啊,给他们说说规矩。对了,把我新做的药拿来。” 白晓应了声“是”,然后到书房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幼瓷接过瓶子,回自己房里了。过了不久,幼瓷再出去的时候,那两个人的眼里都带了些敬畏。幼瓷朝白晓招了招手,把药给了他:“喂他们吃了。” 两个人神色惊恐却是不敢违抗,颤颤巍巍的吃了瓶子里的药丸。刚才白晓没跟他们说别的什么,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作为一条狗,就要认清自己的主子。”再没多说,却让他们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他们是知道白晓的。白晓是安天赟心腹白及的儿子,白及死后,白晓一直是安天赟带在身边的,在祖宅地位不低。现在连白晓都恭恭敬敬的认了这小少爷为主子,那他们就更不敢违抗了,心底更是在恐惧之下不可避免的升起了一股好奇,这个刚满六岁的小少爷,到底是有怎样的本事…… 幼瓷确认他们吃下药后就挥手让他们下去了,院子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不过院子边上是有专门给贴身伺候的佣人住的房间的,那两人以后就住在那里了。 晚上,安临彦回来了之后就叫幼瓷到他房里去,幼瓷以为他是要刷好感度也就没在意,让景行跟在自己后边去了安临彦的院子。 安临彦的院子里也是三间房,一间主卧一间次卧,还有一间同样是做了书房。幼瓷去的时候,安临彦正在看文件,何文在边上伺候着。何文是管家,但也是安临彦的贴身佣人,是和他一起长大的。 “阿瓷,你来了。”安临彦注意到幼瓷,放下手中的笔,把他抱了起来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幼瓷现在已经习惯了安临彦的怀抱,也就没有再挣扎,他有些疑惑道:“爸爸,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安临彦停顿了一下,似是在组织语言,然后说道:“阿瓷,你有个哥哥。他大概下个月就要回来了。” 幼瓷一愣,哥哥?安临彦还有一个比他大的儿子?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是。他叫安唯卿,大你三岁。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他是他妈妈偷偷生下来的。我到了他三岁才知道。”安临彦语气平淡,仿若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心底被他刻意忽略的一点犹豫。 幼瓷无言,一股难以名状的苦闷从心里生出。三岁知道他的存在?呵,那么父亲,他三岁的时候你有没有来看过刚出生的我呢?!唯卿,呵呵,唯卿……这个儿子,定是相当的受安临彦喜爱吧?他低下头掩去了自己眸中的思绪万千,抬起头又成了一个带些调皮的幼童,他调笑道:“爸爸真厉害!” “阿瓷……”安临彦哭笑不得,想好的安慰与劝说一下子被哽在了喉咙里。不过这小孩现在对他倒是大胆了起来。他摸摸幼瓷的脑袋,轻声道,“阿瓷,他生母夏眉,也要住进来。” 幼瓷的笑容终于僵在了脸上,心底的情绪再也藏不住。一个情妇,她凭什么?! 安临彦看着脸色僵硬的幼瓷,叹了口气,把他揽到怀里道:“我会让他们住进偏院里。” 偏院就是佣人住的院子,在厨房后边,管家和佣人住在那里。想到这里,幼瓷才撅起嘴,妥协般道:“好吧。” 安临彦笑着摇摇头,拍拍幼瓷道:“不要多想。” 幼瓷把头埋进安临彦怀里,唇角微勾,声音却是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一个月后。 十二月的封城已经冷的刺骨,是要到下雪的日子了。安唯卿也快要回来了。 幼瓷生性怕冷,除非安临彦来找,不然没什么事情他窝在房里是不会出来的。 这一天,幼瓷正在书房看医书,手边是容止做的茶点,绿豆糕,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是亏得容止一双巧手,这么简单的东西竟是做出几分精致细雅来。甜而不腻,还带些梅花芳香,幼瓷不止一次觉得把容止留下是个正确的选择。至于景行……就是一块木头! 幼瓷正享受着呢,敲门声响了。进来的人是白晓,他走到幼瓷边上,微微俯下身道:“少爷,安唯卿回来了。” 幼瓷一愣,而后问:“现在在哪里?” “在家主书房里。啧,少爷你不知道,那个夏眉啊,软的都要成水了,都要瘫到家主身上去了。”白晓想到夏眉那狐媚样子,再想想一众下人精彩的脸色,忍不住笑起来。 幼瓷听到夏眉软到安临彦身上时就不爽了,面色却是没有多大改变,他眯了眯眼道:“那我,也该去迎接我的‘哥哥’了。” 白晓闻言,拿过一旁的雪狐披肩为幼瓷披上,然后跟在他的后边出了门。 刚走到院子时,幼瓷就怔住了。下雪了啊……南城的冬天虽然冷,却从没有下过雪。这是幼瓷出生以来看到的第一场雪。寒冷让他轻轻哆嗦了一下,他微微紧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院子里本来种的茉莉花已经没有了,幼瓷让人把它们移植到了安天赟的墓边。现在种的,是幼瓷让白晓到唐城找到的梅花。这梅花名叫血骨砂,是幼瓷在古书里看到的。开花时红艳无比宛若杜鹃啼血,下雪过后花会生出毒素来,越冷,越毒。之所以叫血骨砂,是因为中毒过后,皮肉溃烂,空余一副朱砂骨。 在封城的寒冷下,梅花已经都开了。百里花红,经霜尤纯经雪艳。这血骨砂,到底是该派上用场啊……幼瓷勾起一抹笑,清清冷冷却是比那血梅还妖冶三分。他摘下一朵梅花,轻轻地,轻轻地,用指甲掐碎了。 白晓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的。少爷这是想毒死安唯卿和夏眉? 幼瓷接过白晓给他的帕子,擦干净了手上的红色,然后走向了安临彦的院子。 幼瓷刚走到书房时,就听见了一个女人带些委屈,却酥媚入骨的声音:“临彦,你怎么能让唯卿和我住到下人住的院子去?你的院子里不是还有一个空房吗?” 幼瓷冷笑,这女人爬床倒是爬得挺快的,只是未免太天真!他敲了敲门,并未等到屋内人回应就进去了。安临彦坐在沙发上,安唯卿坐在一旁的单人座上,表情有些拘谨,看到幼瓷显然很意外。夏眉则站在安临彦前边,还俯下了身子。幼瓷眨眨眼,走上前硬生生的挤开了夏眉,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安临彦的腿上,软软糯糯道:“爸爸,你说过那个房间是我的!” 安临彦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轻扶住了他,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后道:“嗯,那个房间是你的,不给别人。”然后才看向夏眉:“阿瓷说的没错,那间房间是他的。” 幼瓷也勾起了唇角,在安临彦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他用余光瞥了眼安唯卿,清楚的看见了他眼里的嫉妒。啧,“哥哥”,你还真是让我失望啊。 “那,那不是还有个大院吗?”夏眉急了,想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不死心的开口道。 安临彦脸色沉了沉,眼中的冷芒一闪而过:“父亲的院子他亲自开口给了幼瓷,剩下两个一个我在住,一个是二哥的,不知夏美说的,是哪个院子呢?” 夏眉丝毫没有注意到安临彦变了的脸色,垂下的眼眸中生出了几分怨毒,那个幼瓷是谁?但抬起头时又是笑意盈盈的样子:“我知道了。”然后又转向幼瓷道:“这孩子是谁呀?长得真可爱啊。”她伸出手想摸摸幼瓷的脸,幼瓷微微偏了一下脸,躲过了夏眉的触碰。夏眉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顿了好一会儿才放了下去,眼神哀怨的看着安临彦,仿佛是在责怪幼瓷的不懂事。 安临彦只是笑笑说:“这是我和亡妻的儿子,叫幼瓷。阿瓷比较怕生。”然后指着安唯卿对幼瓷道:“那是你哥哥,唯卿。” 幼瓷朝着安唯卿腼腆的笑了笑软软道:“唯卿哥哥好,我是幼瓷” 安唯卿似乎丝毫没有被忽视许久的气愤,他同样朝着幼瓷笑了笑:“幼瓷好。” “好了,既然都认识了,唯卿和夏眉也刚从国外回来,就先去休息吧,何文,带他们去偏院。”安临彦说罢,也不理会安唯卿眼里的不舍,就让何文把他们带走了。 等人走远了,安临彦拍拍幼瓷的小屁股道:“小醋坛子,这下该满意了吧?” 幼瓷嘟起嘴包子脸也鼓了起来:“我才不是醋坛子!” 安临彦神色宠溺,带了几分调笑:“嗯,不是醋坛,是醋缸。” 幼瓷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理某人。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充说明一下,我的背景不是真正的现代,我模糊了时代背景。大家也不用细究啦 哼(ˉ(∞)ˉ)唧 然后就是,在封城所在的国家,就叫它华国吧,十四岁算成年。其实我一开始设定的时候,是想写重生文的,所以才把主角年龄定的那么小。只是后来仔细想了一下,改变了原先的设定,但是年龄没有改。所以大家看起来可能会觉得突兀,也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五岁小孩那么工于心计......我会在后文尽力圆回来的。好吧大家就不要在纠结这些细节了QAQ可能到时候我会把年龄做一个整体的提升,不过至少也会到完结之后。 有了一个收藏和一个评论,好感动!!!o(≧v≦)o 第11章 初斗 第二日,大雪依旧。纷扬而下间,遮掩世间一切景色。 幼瓷难得早起出了房门,看着院子里越发冶艳的血梅,笑了起来。他唤来容止,让她把梅花都摘下来,放到特制的瓶子里。 容止端来了早餐,幼瓷也没回房,就在走廊里用餐。白晓见了,将披风拿了出来。这时,何文来了。 “小少爷,大少爷要去滑雪,问您是否要同去。”何文对他弯了一下腰。 幼瓷低头喝了一口热茶,眼里闪过一丝流光。抬起头欣喜地笑道:“好啊,我还没有滑过雪呢!只是要让唯卿哥哥等一会儿了,我吃完就去找他。” 何文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便退下去了。 待何文走远,幼瓷眯着眼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这位‘哥哥’,倒也是真积极。” 白晓为他披上披风,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样子:“积极些不好么?” 幼瓷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好,当然好……”只是,他其实还没有睡醒。 等幼瓷到达大门口时,安唯卿已经等了有些时候了,他笑着和幼瓷打了个招呼,然后两人一起上了车。 “幼瓷以前滑过雪吗?”安唯卿主动找了个话题。 “没有诶,妈妈说我太小了,那些活动很危险。”幼瓷乖乖巧巧的答道。 “那我教你好不好?我可是爸爸教的!爸爸可厉害了!”安唯卿眉飞色舞,仿若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显出一副极为崇拜父亲的样子。 幼瓷眼睛亮了亮,像是一个得到宝贵玩具的孩子:“好啊好啊!那先谢谢唯卿哥哥了!” 白晓在前座听到两个人兄友弟恭的对话,不禁抖了抖。而安唯卿则为幼瓷这软软糯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暗暗松了一口气。 到了滑雪场,安唯卿拉着幼瓷走在前面,显得对这里极为熟悉。何文与白晓从后备箱一人拿了一套滑雪用具跟在后边。 “哥哥以前常来这里吗?”幼瓷好奇的问道。 “是啊。以前爸爸有空的时候经常带我来。这里的人工雪场一年四季都开放的。”安唯卿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样啊…..”幼瓷的眼神暗了暗,没再说什么。而安唯卿见此,眼中的得意更盛。 幼瓷本身畏冷,加上第一次接触这项活动,很怕出丑,故而玩的也不是特别放得开。反观安唯卿倒很是熟练,博得了不少人的眼球。幼瓷体弱,很快就力竭了。因此他很快就下场休息了。他看着安唯卿依旧在场上卖力的滑着,心里暗暗讽刺,安临彦又不在,这么拼命是要给谁看? 正在幼瓷无聊的后悔没带本书来时,远处走来了一个熟人。  “幼瓷好啊。”那人润泽如玉的声音,让幼瓷一下子从发呆中回过神来:“二伯!你怎么会来?”  “瞧你这说的,我不能来啊?”安临佑的眼中闪过了一道戏谑。  “不是这个意思啦......”幼瓷的脸飘红,“我以为你们已经回滨城了呢。”毕竟已经一个月没见到人了。  “我们是回去处理了一点事情最近又一路玩过来的。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所以就留在祖宅等过完年再回去了。思危在滨城也没什么玩伴,在这里有你一起玩也挺好。”安临佑笑笑,看幼瓷红着脸挺可爱,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幼瓷晃了晃,不满的看了安临佑一眼,嘟囔道:“怎么都喜欢揉我头发......”  安临佑又笑了起来:“因为幼瓷可爱嘛。我是陪思危一起来的,幼瓷要和思危去玩吗?”  “不了,差不多该回去吃饭了。二伯怎么回封城了也不住到祖宅来啊?”幼瓷有些疑惑。之前还说安思危没有玩伴来着。  “因为最近三弟忙啊。”安临佑隐晦的看了一眼安唯卿,悄悄地朝幼瓷眨了眨眼。  “噗嗤......”幼瓷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然后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脸又红了。  安临佑也笑笑,看到安唯卿走过来,就向幼瓷道别了。  “幼瓷,那是?”安唯卿毕竟不是什么正统血脉,与安家真正嫡系的人接触不多,故而只觉得安临佑眼熟,却认不出来。  “那是二伯呀。”幼瓷仿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乖巧的回答安唯卿的问题。  “哦......怎么不叫上二伯和我们一起回祖宅呀?”安唯卿像是在责怪幼瓷的不懂事。 幼瓷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二伯还要找二堂哥嘛......他们好像还有事情,我就没有留他们。”  安唯卿伸手想要摸摸幼瓷的头,被他微微一偏躲过去了,安唯卿以为这孩子只是害羞别扭,也没多在意。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何文后道:“我们回去吧。” 何文点了点头,幼瓷同样把器具脱了下来给白晓,然后和安唯卿一起走了。 回到祖宅,安临彦公司接近年末非常忙,所以不在家。因此幼瓷也称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回了院子。然后就让容止给他开了小灶。嗯,其实他身体的确不舒服。一见到夏眉就不舒服。  “少爷,觉得安唯卿怎么样?”白晓一边为幼瓷脱下披风,一边问道。 幼瓷嘴一撇,显得兴致缺缺:“呵,小孩子罢了。”  白晓把披风放到一边,正开始泡茶,闻言抽了抽嘴角:“您比他还小三岁好嘛?”  “啧,所以说啊,真不明白爸爸到底看上他哪里。”幼瓷有些抑郁,白晓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幼瓷不满的踢了白晓一脚。  “您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啊。”白晓将泡好的茶递到幼瓷手里。 由此看着杯中打着旋儿的茶叶,轻轻“呵”了一声,小孩子么?可惜,他是享受不到小孩子的无知无畏了。  顿了一会儿,幼瓷又道:“你帮我去找人查一下二伯和何文。”  白晓一愣,查他们两个干什么? 幼瓷冷笑道:“何文对安唯卿献殷勤献得那么明显,我当然要知道原因咯。‘大少爷’,呵,一个没上祖籍的‘大少爷’,他叫着倒也不怕我膈应。至于二伯......他今天跟我表示了一下亲近之意。我想知道为什么。”  白晓摇了摇头,他这位少爷活得真累,让他膈应他要查人家,对他亲近他还要查。唉,我的少爷哟,您倒是动动嘴皮子就成,真苦了我天生劳碌的命。 幼瓷感受到某人强大的怨念,眉眼轻挑,浅浅淡淡的瞥了白晓一眼,白晓只觉得周身一凉,赶紧走了出去。跟了个感觉如此敏感的少爷,真真伤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什么的,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笑CRY】 只能慢慢存稿了...... 这章有点少,好吧其实是是因为我实在不适合写宅斗文【智商低没办法XD】 第12章 新年 在安家,以前春节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嫡系旁系的人是要一同吃年夜饭的。但是因为近几代嫡旁关系越来越紧张,加上家主年龄越来越小,对春节的重视程度早就没有老一辈来得强烈。因此春节已经不再是所有人一起吃年夜饭了。 不过即使不是那么重视了,在除夕的前两天,祖宅依旧挂起红灯笼,贴对联,写福字,买年货,显出浓厚的年味来。 幼瓷这一天早早的就被安临彦拖出了被窝去祠堂祭祖,而看上去极受安临彦宠爱却连族谱都没上的安唯卿,自然是没有资格踏入祠堂的。当然,夏眉就更没资格了。 嫡系现在剩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了,安临彦带着幼瓷到的时候,安临佑、安子敏两家都到了。几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开始了祭祖。安临彦对这方面一向不怎么重视,故而也只是简单布置,表一下心意罢了。祭拜过后,大家就各自散去了。 “阿瓷,想出去玩么?”安临彦习惯性抱起了幼瓷。 “诶?爸爸有空吗?”幼瓷眼睛亮了亮,却还是迟疑着问。 “阿瓷,爸爸就算是家主,也得放假吧?这好歹也是春节啊。”安临彦苦笑着,小孩当他是全年无休吗?说话间,安临彦已经抱着幼瓷走出祠堂,何文已经开着车子候着了。 幼瓷靠在安临彦的肩膀上,看到了站在暗处的安唯卿,虽然离得有些远,不过幼瓷在修炼之后五感略有提升,安唯卿那眼里的嫉妒,他自然是看得分明。幼瓷轻轻勾了勾唇,问道:“爸爸,唯卿哥哥呢?” 安临彦一愣,倒是没想到这小醋坛子会主动问起安唯卿来,他调笑:“不吃醋了?” 幼瓷包子脸一鼓,咬住了安临彦的肩膀,肉是没咬到,只是在他昂贵的手工西装上留下了一小滩口水。跟在他们身后的白晓面色变得有些诡异,憋笑憋得辛苦,幼瓷瞪了他一眼。然后闷闷的对安临彦说道:“我只是讨厌夏眉而已。” 安临彦拍了拍幼瓷的背:“阿瓷愿意和唯卿好好相处,爸爸很高兴,不过今天就我们两个人,就当是,对于这么多年没有出现在阿瓷生命里的补偿好了。” 幼瓷傻笑两声,仿若一个天真的孩童得到了自己心爱的礼物,安临彦见此,眼中也染上了笑意。 要说玩,安临彦从小的生活和他的性格还真没教给他该去哪里,后来还是听了何文的建议,带着幼瓷去了游乐园。 封城人虽然多,但大多是外来人口,现在早已经回老家过年了。这天又是除夕,本地人来游乐园的也不多。 幼瓷其实还是很期待游乐园的,毕竟没来过,挺好奇的。“爸爸,我们去坐过山车吧!”幼瓷拉着安临彦跑向过山车,露出了几分平常不常见的活泼来。 安临彦嘴角一抽,为什么他家小孩这么与众不同?!难道这个年龄段的小孩,不都是喜欢旋转木马的吗?! 幼瓷察觉到安临彦一瞬间的僵硬,愣了一下后觉得自己又发现了安临彦的一个秘密!他的脸上浮现出调皮的笑容,踮起脚看着安临彦道:“爸爸,我又发现了你一个秘密哦!” 安临彦的脸黑了黑,拖着幼瓷继续朝过山车走去。幼瓷在心里偷偷笑了起来,爸爸现在的表情,简直和吃胡萝卜的时候一模一样啊噗! “阿瓷,看来过山车你是坐不了了啊……”正在幼瓷偷笑时,安临彦带着遗憾却毫无诚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啊咧?” “一米四以下儿童不得乘坐......”安临彦故意拉长了音调,边说还边瞄着幼瓷,咳,俯视。 幼瓷瞬间恼羞成怒,但一下子又平静了下来。他眼珠一转道:“我不能坐,但是我能看爸爸坐啊!” 安临彦,卒。 当然,后来安临彦还是没有坐过山车,而是和幼瓷去玩了一些刺激程度比较低,嗯,一米四以下儿童可以玩的项目。 “爸爸,看那个!”幼瓷指着一家卖亲子装的商店,声音兴奋,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贝。 安临彦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奇怪的项目......他抱起幼瓷,走向那家店。 安临彦颜值实在太高,加上怀里还抱着一只看上去软萌可爱的小包子,店里的导购顷刻间化身为狼,热情的拥了上去。幼瓷从安临彦的怀里跳了下来,开始挑衣服。 店里的亲子装大同小异,幼瓷在一堆衣服里纠结了半天,最终选了一件兔子样式的。那是一件白色的开衫外套,帽子上有两只垂下来的长耳朵,屁股的位置还有一个毛茸茸的小尾巴球。前边一左一右印了一大一小两只正在啃胡萝卜的兔子,拉链头的形状还是根胡萝卜。 幼瓷欢乐的换上了小的那件,然后把大的递给安临彦,眼巴巴的望着他。安临彦面无表情的换上,心底忍不住吐槽,这小孩对胡萝卜到底多深的爱? 幼瓷让店员把他们原来的衣服打包丢给了在暗处偷偷摸摸跟着的保镖【保镖:小少爷,咱能不乱用形容词吗?】,然后让店员给他和安临彦拍了一个合影。 从店里出来已经十二点多,幼瓷也玩得差不多了,安临彦便带着他去吃午饭。唔,午饭没有胡萝卜。 吃过饭后,安临彦决定去买衣服!小孩的审美必须提高!兔子什么的,胡萝卜什么的,实在太奇怪了好嘛?嗯......不过小孩穿着还是挺可爱的...... 幼瓷在安临彦拼命的给他买毛茸茸的动物外套、睡衣的时候,都快哭了!爸爸!我真的没有那种奇怪的着装癖好!真的!还有,那个拿着一大堆袋子还要憋笑的大叔真是有够辛苦的,我看着都嫌累啊喂! “爸爸,”幼瓷见安临彦越买越欢乐,很有当动物园园长的意思,终于沉痛的开口,“我们就不能买点正常的衣服吗?” 安临彦揉了揉幼瓷的包子脸,狐狸似的笑:“这些不是挺正常的嘛?小孩子穿可爱点好。” 幼瓷,卒。 唔,安临彦终于胜利一局了。 两人逛到了三四点,有的没的买了一大堆东西,真是苦了跟在他们后边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保镖大叔。 年夜饭是大家一起吃的,安唯卿和夏眉也上了桌,只是坐在离众人有些远的地方。 饭桌上安安静静的,没有寻常人家的热闹,教养极好的众人连筷子碰撞的声音都没有,只有轻微的咀嚼声。幼瓷的思维有些茫远,往年的这个时候,南城的宅子里只剩下他们母子还有舅舅,母亲定会包上饺子,舅舅也会带来礼物,而在自己吃到包着铜钱的饺子时,他们必定会对自己说:“瓷儿,新的一年也会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哦!”只是,已经,已经好久没有人,对他真么说了啊……安幼瓷,新的一年,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安临彦看着带着一两分忧郁,明显在发呆的小孩,眼神沉了沉,而后放下筷子,走过去把幼瓷抱了起来道:“阿瓷,我带你去放烟花吧!” 幼瓷一惊,如梦初醒,他对着男人笑了笑:“好啊!以前妈妈和舅舅都不准我玩呢!” 安临彦便带着他出去了,餐桌上的人神色各异,尤其是夏眉,脸上的妒色表现得尤为明显。安临佑低下头喝了一口汤,嘴角带上了隐隐的笑意。然后带着安思危和林珑一起出去了。之后,饭桌上的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全到外边去了。 众人来到了人工湖边上的空地上,何文早已准备好了许多烟花。安思危板着小脸,却还是耐不住玩心拿了许多,林珑一起去玩了。安临佑则在一旁笑看着他们,眼里的幸福和宠溺自然做不得假。安子敏拉着穆熙来到人工湖边放大型烟花,穆熙来对她宠得很,有求必应。 安唯卿一个人也拿了些烟花,在何文和夏眉的陪同下玩闹着,只是目光却时不时的飘向安临彦和幼瓷。 幼瓷也没去拿烟花,只是黏在安临彦边上,安临彦无奈,只好亲自上阵放。火光绚烂,碎满了整个天空,漫天星光铺散。幼瓷靠在安临彦身上看着,不觉间竟有些痴了。 安临彦放了几支就没有再放,而是和幼瓷坐到一边休息了。被忽视了一天的安唯卿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刷存在感了。“爸爸,幼瓷,新年快乐!” “唯卿哥哥新年快乐!”幼瓷抢着开口,安临彦无奈的揉了揉幼瓷的头,然后对安唯卿道:“今天我陪阿瓷出去玩,怕你要陪你母亲所以没叫上你,唯卿不会生气吧?” “啊,不会,”安唯卿摇着头眼神诚恳,“幼瓷还小,爸爸多陪陪他是应该的。” 安临彦似乎极为满意他的懂事,对他点了点头道:“唯卿去和你母亲他们玩吧,阿瓷身体不好,我在这里陪他。” 安唯卿咬了咬下唇,回到了夏眉边上。 众人闹到了夜里十一点多才散去,安子敏一家回了他们自己家,安临佑他们则回了自己的院子。离开前,还给了幼瓷和安唯卿一人一个红包。 安临彦一个人回了院子,洗完澡正打算睡觉,却看到床上多了一个人。 “出去。”安临彦声音平静,却是有一股寒意生出。床上那人,衣衫半褪,酥胸微露,当真是狐媚入骨。不作他人想,正是夏眉。 “临彦......”夏眉楚楚可怜,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春带泪。 安临彦脸不变,声音却多了些森冷:“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夏眉只觉得空气骤然失温,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不敢再留,忙站了起来。这时,门口传来了一声小小的“爸爸”。两人俱是一愣,安临彦把被子往夏眉身上一扔,然后道:“进来吧。” 来者正是幼瓷。幼瓷轻轻瞥了眼窘迫的夏眉,朝安临彦伸手:“爸爸,抱!” 安临彦眼底闪过一丝宠溺,把人抱了起来。夏眉再呆不下去,裹着被子跑走了,低头瞬间那一丝怨毒,自然是被幼瓷收入眼中。 “爸爸,今天我要和你睡,快去把床单换了!”幼瓷趴在安临彦身上,软软糯糯的撒娇。没走远的夏眉听到这句话,脸上的怨毒之色更甚了。 安临彦把他放到沙发上,任劳任怨的去换床单。幼瓷跳下沙发,把房门给锁了。 “你今天怎么想到要跟我睡了?后边也没人跟着,一个人多危险。”安临彦换好床单,把人给抱上床。 “我想和爸爸一起守岁嘛......”幼瓷嘟着嘴把外套脱下来,里边只穿着睡衣。 安临彦脸色瞬间变了,怒声道:“怎么只穿了这么点,你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 幼瓷轻轻吐了下舌:“一点点路没关系的啦。爸爸,睡吧睡吧,我很困了。”说着还抱住了安临彦的手臂摇晃。 安临彦无奈的叹了口气,躺了下来抱住幼瓷,然后为二人盖上了被子。 新年的钟声从远方传来,幼瓷埋首在安临彦的胸膛,满足的蹭了蹭。“爸爸,新年快乐!” 安临彦拥住小孩,轻轻吻了吻他的发旋:“阿瓷,新年快乐。” 幼瓷很快就睡着了,完全陷入沉睡前,他小声呢喃了一句:“爸爸,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阿瓷会陪着你......” 安临彦眼中闪过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快的连他自己都没抓住。良久,他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新年到来,烟火映染了封城的天空。幼瓷在他父亲的怀里,睡得安稳。他尚且还不明白,什么叫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第13章 夏眉  幼瓷醒来时,天已经大亮,身边的热源还未离开。幼瓷揉了揉眼睛,迷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不在自己房间。 “爸爸?”幼瓷歪着头,这才发现自己还窝在安临彦怀里。安临彦一手拿着平板,一手搂着他。  “小懒猫,终于醒了?”安临彦放下平板,调笑道。 幼瓷皱了皱小鼻子:“我才不是小懒猫!” “啧,现在已经要十一点了,还说不是?睡觉非巴着我不放,害的我只好在床上穿着睡衣开会。唔,威严尽失。”安临彦说着,爪子已经揉上了幼瓷的脸,小孩因为刚睡醒,脸上还带着红晕,看起来极为可爱。 幼瓷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安临彦会做这样的事情。然后他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不满的抗议:“我才比较丢脸吧?!” 安临彦煞有介事的思考了一会儿后道:“嗯,好像是这样的。我的一个客户还问我这只离不开爸爸的小奶猫是谁。” 幼瓷:(#‵′)——啊呜——!这次安临彦还穿着睡袍,幼瓷扒了他的衣服直接咬在了肩膀上。 安临彦轻吸了口凉气,这小孩牙口真好。幼瓷看着安临彦肩头的牙印,满意的眯了眯眼,像只餍足的猫。 “好了,也该起床去吃饭了。”安临彦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没再和幼瓷闹,拍了拍的小屁股示意他起床。 幼瓷也没再折腾,爬起来换上衣服去洗漱,等他出来,安临彦也换好了衣服。两人一起到餐厅吃午饭。 “对了,爸爸,我昨天打扰到你了吗?”幼瓷想到昨天在安临彦房里半裸的夏眉,坏笑着问道。 安临彦俊眉一挑,似笑非笑道:“是啊,那么阿瓷打算怎么补偿我呢?”然后将小孩扛到自己肩膀上,“以身相许可好?” 幼瓷惊叫一声,坐定下来后嘲笑道:“爸爸,原来你有恋童癖啊......” 安临彦眉毛抖了抖,巴掌不轻不重的落在了幼瓷的屁股上:“小孩子哪学来这么多不健康词汇?” 两人笑闹着走向餐厅,安唯卿和夏眉早就在那儿候着了。 安临彦把幼瓷放到座位上,安唯卿却在这时站起来道:“爸爸,幼瓷,午安。” “啊!”幼瓷轻轻叫了一声, 仿佛是在为自己没打招呼而不好意思,“哥哥,午安。” 安临彦朝安唯卿点了点头后道:“阿瓷,在自己家里不用那么多规矩。”安唯卿闻言,眼底晦暗不明。 何文在安临彦的示意下开始上菜,夏眉主动过去帮忙,等菜上齐后,又端了一碗汤给安临彦,眼中情意绵绵:“临彦,这汤我特意为你做的,熬了两个多小时呢,你喝喝看。” 安临彦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也没看那汤,只是给幼瓷夹着菜。 夏眉见状,捏紧了筷子,虽心中不平,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爸爸,二伯小姑他们呢?”吃到一半,幼瓷才想起来安临佑他们。 “他们啊......子敏压根没回家,拖着熙来去平灵寺抢头香求子去了,今早上林珑没事干也硬拉着临佑去了,说是要烧香为他祈福,让他身体健康。现在估计还挤在寺里没出来吧。”安子敏早上五点多特别兴奋打电话给他说抢到到了头香,还问他要不要去,也就是幼瓷睡得熟没被吵醒。 幼瓷眨眨眼道:“女人的精力真是恐怖。” 安临彦似有同感的点头。 幼瓷的饭量很小,一会儿就饱了,他放下筷子后看了眼夏眉,好奇道:“爸爸,昨天这个女人是怎么进你房间的啊?” 夏眉面上一紧,这小贱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安临彦一愣,眼底闪过一道光。本来他是没打算提这件事情了,倒是没想到,幼瓷问了起来……也许,他一开始就看错了这个孩子…… 安临彦低低的笑了一声:“是啊……夏眉啊,你昨天,是怎么进的我房间?” “啊……我、我……门没锁,我不就进去了吗……临彦,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过新年,没、没有别的意思……”夏眉脸色煞白,勉强的笑着。、 “是这样啊……看来是新年太忙了,院子里的佣人都昏了头了。”安临彦不紧不慢的说着,眼睛轻轻地瞥向了何文。 何文身体明显一僵,知道安临彦实则是在责备自己,心里惶恐了起来。 安临彦没再说话,继续用餐。幼瓷状似无聊的看着外边,心里却是不断盘算着何文和安唯卿的关系。 直至用餐结束,安临彦也没看那碗汤。夏眉脸色自然不好,在安临彦和幼瓷一起离开后,她狠狠地瓷碗摔在了地上,汤水溅了一地。 安唯卿微蹙着眉走上前,轻声道:“妈妈,别气坏了身子。” 夏眉深吸了口气:“没事。唯卿,多去你爸爸那里走动走动,那个叫幼瓷的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夏眉眼神阴冷,呵,幼瓷?她的目光触及地上碎裂的瓷器,更加狠厉起来。 安唯卿自然知道母亲的意思,他眼里带上苦涩的色彩,幼瓷啊……爸爸,很宠爱他呢……和爸爸穿父子装,一起放烟花,甚至一起睡……这都是他想都根本不敢想的事情。可是那个孩子,却是无比自然的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一点也不怕安临彦生气或是拒绝……以前爸爸最欣赏自己知礼稳重,现在却是明显的维护着那孩子……呵,人心,到底是偏的啊…… 安临彦虽然没去公司,但其实事情还是不少的,他回了自己的院子处理事务,幼瓷没跟着,也回了自己的院子。他昨天浪费了一天没怎么修炼,今天该补回来才是。而且他觉得自己已经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可能就在这几天,他会突破到那个所谓的筑基期。 幼瓷的几个贴身佣人依然不知道他修炼的事情,他是打算告诉白晓,但是容止和景行,他实在是信不过。每次幼瓷都是直接在书房修炼的,众人都以为他只是在配药,且凡人对于这种灵气什么的,是没概念的。 容止已经将所有的梅花都收好了,小实验室的架子上摆了约莫有三瓶。血骨砂及其难寻,他院子里只种了四棵,虽然他布下了阵法更加利于血骨砂生长,但是开花开的依旧很少。血骨砂香味越淡,代表毒性越强,幼瓷把它们分了类,放在不同的瓶子里。 幼瓷看着那些精美的瓷瓶,眯眼笑了笑,就像是被满足的猫。 他静坐下来,开始修炼。殊不知,一个刚刚踏进这老宅的年轻人,脸色微微变了变。旁边的人问他怎么了,他却笑笑说没什么,只是被安宅的气魄镇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知道这一章又很少TAT但是过渡章我也写不了多少嘤嘤嘤 不过,相信我,小□□快来了!! 第14章 砂骨 夏眉失踪了。 白晓将这个消息告诉幼瓷的时候,他还在摆弄血骨砂。 “失踪?”幼瓷的手顿了顿,眉头微蹙。 “嗯,失踪了好些日子了。似乎新年没过多久她就不见了,但是夏眉一向这样,所以安唯卿一开始也没在意,只是后来联系不上,所以才告诉了家主。家主已经派人去找了,但是没有收获。” 幼瓷沉吟了一会儿道:“安唯卿什么反应?” “闹呗,他们母子感情挺好的。安唯卿已经去求了家主好几次了。” “这样啊......”幼瓷低低地笑了起来。失踪啊?有好戏了呢...... “什么?”白晓云里雾里的,不明白少爷怎么突然笑了起来。 幼瓷敛了笑意,眼底一片冷光:“没什么,你先出去吧。” 白晓虽然心有疑惑,但是也不敢拂了他的意思,便出去了。 幼瓷的目光停留在手里的瓷瓶上,那是一只质地极好的秘色瓷,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出柔和的光晕。看了许久,幼瓷将瓶子打开,拿了朵干枯的红花出来,轻轻嗅了嗅,浅淡的梅花香隐隐约约,幼瓷的嘴角勾起一抹似嘲似讽的笑意:“还怕毒性不够啊?” “景行,出来。”幼瓷将瓶子收好,轻声道。 “少爷。”景行从暗处出来,微微鞠了一躬。 “去夏眉院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幼瓷话还未说完,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幼瓷眉心一跳,道了声“进来”。 “少爷,夏眉的院子里发现了一副血红色的人骨!”来者是容止,小姑娘急急忙忙的,脸上还带着惊恐的神色。随之而来的还有白晓。两人都喘着粗气,可见跑得很急。 幼瓷眼中骤然森冷,连披风都未披便走了出去,白晓等人紧随其后。 夏眉的院子外边已经为了好些人,却是没人敢进去,见幼瓷来了,连忙让开了一条路。安临彦、安唯卿、何文和两个脸生的人在院子里,两个生人正站在那红骨边上,不时交谈着什么。何文护着安唯卿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 “阿瓷,进来。”安临彦是第一个发现幼瓷的,对他招了招手。幼瓷走到了安临彦边上,安唯卿看见了他,眼睛要喷出火来。 “安宁,把你刚刚说的对阿瓷再讲一次。”安临彦对着一个稍弱气些的青年道。 叫安宁的青年应了声“是”,转头对着幼瓷道:“死者是中毒。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唔,状态这么明显,应该不会错,死者是因为一种名为‘血骨砂’的梅花而死。这种梅花开花过后经过低温会生出毒素,花香越淡毒性越强,死者摄入量极少,可见摄入的是毒性较强的。中度过后,五脏会渐渐被腐蚀,直到空余一副红色的骨架,‘血骨砂’也是因此得名。顺带提一下,这种骨头,在古代史专门用来烧制开战前祭祀用的瓷器的。这种梅花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封城的气候应该是勉强适合。现在血骨砂分布最多的应该是在唐城。” “阿瓷,听明白了吗?”安临彦等安宁讲完了,才看向幼瓷。 幼瓷并未回答,低下头的瞬间眼里的冷凝一闪而过。安唯卿怒声道:“安幼瓷,你为什么要杀我妈妈?!”说着就想冲上去,却被何文拉住了。 “阿瓷,回答我,是不是你杀了夏眉?”安临彦抬起幼瓷的头,逼着他和自己对视。 幼瓷的手不知不觉紧紧握成了拳头,依旧不答,安临彦看着小孩近乎淡漠的脸,耳边大儿子凄惨的哭声不断回荡,竟是一个没忍住,扬起手来狠狠地打向了幼瓷! 幼瓷一个趔趄,摔倒在了雪地上。白晓刚想上前搀扶,安临彦冷喝:“谁都不许管他!” 幼瓷倒在地山,左脸迅速的红肿了起来,唇角浸出几缕血色,染红了未化的雪。他无声地笑起来,眼泪却也同时流下。爸爸,呵,爸爸啊...... 那副红骨确是夏眉的尸骨,安唯卿在一旁哭闹了许久不肯离开,最终是被何文抱走的。夏眉的尸首则是被安宁他们带走了。 幼瓷一个人依旧在雪地上,他渐渐蜷缩起来,形成婴儿在母体里的姿态。 有些冷呢......雪又开始下了么?......妈妈,你在哪里啊......朦胧间,天地只剩下苍茫雪色,再无其他。真的下雪了啊......呵呵......下雪好啊......下雪,能覆盖世间一切......罪恶,谎言,虚情假意,真情实意,荒谬的背叛,可笑的心软,一切的一切,谁都看不清!幼瓷的世界,终于归于一片黑暗。 瓷器,最怕什么?最怕的是温度不够,成不了瓷。那样,只能称之为陶。陶怕什么?他比瓷更怕骤冷骤热,然后,骤然碎裂! 安唯卿自然不能再住在这个院子,安临彦把他安置在了另一个偏院里,好生安慰了许久,直到安唯卿哭累了睡去才离开。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安临彦心里一突,快步走到夏眉的院子里。白晓三人站在院子里,身上已经落了一层积雪,而他们身旁,仅仅留了一抹杂色。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揪紧了,陌生的情绪填满了胸腔,安临彦一步一步走上前,抱起被大雪覆盖的幼瓷。 “白晓,去叫安宁到阿瓷的院子里!”安临彦疾步走向车子,一边冷声吩咐着白晓。 白晓立马去了安宁那里,景行和容止则跟在安临彦后边。 幼瓷的状态很不好,呼吸都已经微弱的快没有了。本身身子骨就差,遑论在雪地上呆了那么久!安宁查看过后,脸色凝重道:“少爷的状态很不好,能不能撑下来,看天意吧。” 安临彦面沉如水:“什么叫看天意?!我把你请过来专门调理阿瓷的身子你就告诉我看天意?!” 安宁却并不怕他,他冷笑一声:“那是,你威逼着我到本家的时候这位少爷可不是这个只剩下一口气的样子!” 安临彦一口气哽在喉头,自知理亏。他拳头紧握,甚至有些微微发抖:“给我治好他!” 安宁嗤笑一声,又把了把幼瓷的脉,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我不喜欢别人在边上看着我医治。” 安临彦罕见的没有反对,忍着怒意离开了。 安宁伸手探上幼瓷冰冷的额头,灵气源源不断的输送进他的身体里,幼瓷的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有了灵气的修补和支持,幼瓷的情况很快稳定了下来,只是身体依旧疲累因此没有醒来。 安宁也没有很快出去,而是打量起幼瓷的房间来,看到地板上的机关时忍不住赞叹一声好手法。当然,他赞叹的不是机关本身,而是之后幼瓷为了保险起见加上那个的一个隔灵阵。但是安宁显然修为要高出幼瓷许多,竟是一眼就看出了其间奥妙。 看够了,安宁才慢悠悠的晃了出去。 安临彦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安宁丝毫不受他冷气影响,斜眼看着他道:“少爷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明天应该就能醒过来。不过我建议家主您还是不要动不动就把那么大的火气发在少爷身上,下一次,估计就没有这一口气等着我来救了。” 安临彦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再跟安宁纠缠,而是快步走到幼瓷房里,看着小孩还算红润的脸色,不禁松了口气。 安宁晃晃悠悠的离开了,表面上淡定无比吊儿郎当但其实心里早就开始骂娘了。这个安临彦也不知道脑子进水还是怎么的,为了一个情妇竟然这样苛待自己的嫡子!还是一个修炼天赋这么好的孩子!那个小孩脑袋估计也不怎么清楚,修为都接近筑基了也不知道用灵气御寒!要不是碰上自己就这样死了也不是没可能!父子两个真是一样脑子有毛病,天生一对! 第15章 拜师  第二天,幼瓷果然醒了过来。他醒过来的时候,安临彦就在他边上守着,眼睛赤红,胡子拉渣,竟然显得十分落魄 。 “爸爸......”幼瓷轻声唤道,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见。  安临彦整个人都一振,忙把幼瓷扶起来坐着,然后拿了水喂他。幼瓷就着水杯喝了一点。 之后父子两人相顾无言,气氛尴尬起来。幼瓷将眼神别开,低低的问道:“唯卿哥哥,还好么?” 安临彦微微一僵,帮幼瓷拉了拉被子后道:“他很好,只是,很伤心。阿瓷,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夏眉?” 幼瓷眉眼低垂,嘴角微勾:“想杀,便杀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安临彦一阵气短,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但他现在已经清楚的知道,这怒气,绝对不是因为夏眉的死。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突如其来的怒气,淡淡道:“阿瓷,夏眉只是一个情妇,死了,便死了。但是唯卿毕竟是我的儿子,答应我,别动他。” 幼瓷抬眼笑了笑,澄澈的眼眸撞进了安临彦的眼睛里:“爸爸,他是我哥哥呀,我不会动他的。” 安临彦为那如雪般纯净,仿若稚童的眸子恍惚了片刻,之后,气氛又陷入了凝滞尴尬的状态。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哟,小奶猫醒了啊。” 来者是安宁。明明是俊美如玉的青年,一开口却是硬生生的将那温文尔雅的气质破坏殆尽,空留一个猥琐大叔的形象。 安宁再次用治疗的借口把安临彦赶了出去,然后俯身倾向幼瓷,赞叹道:“小奶猫回复的挺快的嘛。” 幼瓷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感受得到这个人刻意外放的灵气,这个叫安宁的青年,很强!可即使是这样......“不许叫我小奶猫!”  “哟!”安宁又是猥琐的叹了一声,一只爪子已经摸向幼瓷微鼓的小脸,“小奶猫脾气还挺大啊!嗯,脸挺软。” 幼瓷气极,这个人他打又打不过,就只能这样憋屈的被骚扰了!  “呵,难道你不是离不开爸爸的小奶猫?!在雪地里明明有能力用灵力护体驱寒,你非不用,本身身子骨就弱,还任那寒气入体!就是因为你父亲的话,嗯?”安宁整个人压向了幼瓷,揉脸的手力道越发重了起来,幼瓷的脸很快变得红彤彤的,连眼眸中都氤氲起了些微的雾气。  “你闭嘴!”幼瓷的语调中带上了些微的哭腔。  “啧,说你这么两句你就受不了了,嗯?心软的小奶猫!”安宁对于幼瓷微红的眼眶有些诧异,但是语气中的严厉还是没有减少。  “我没有!”幼瓷收敛了哭意,声音冷清。心下却是暗暗思索起安宁的话来。  安宁停下□□幼瓷的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别费心掩饰了,我全都知道。” 幼瓷一惊,全都知道,是什么意思?!除了他修真的事情,还......  安宁轻声笑了起来:“小小年纪心机就这样深沉!脑袋里想这么多有的没的,总喜欢把问题藏在心里还不如直接问我!” 幼瓷眉目沉下,这个安宁,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我知道,夏眉不是你杀的。杀夏眉的人,是容止。”安宁沉声说道。一开始他其实也没有察觉谁是凶手这种事情,毕竟跟他没什么关系。只是当他知道幼瓷的修炼天赋的时候,他动了收徒的念头,才去解决了一下自己一开始的疑惑。他的疑惑,就是夏眉的死。夏眉死的太具有暗示性了。血骨砂,这种死法,是个人都会想到幼瓷,不了解这个孩子的人,定不会疑惑,因为他们觉得一个小孩子不可能想太多,当然也就用最直接的手法了。可是安宁从幼瓷踏进院子的第一刻起就感受到了这个孩子的不一般!仅凭一己之力,无人引导,就可以修为接近筑基的天才!体质更是绝无仅有的仙灵体!这样子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简单角色!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他唯一没有预料到到的,是这样的一个孩子,竟然有那样柔软的一颗心,承载着他不该有的恻隐和他对父亲无限的孺慕。这个孩子太有趣了。心机深沉,却又,心软的不可思议。然而,安宁不得不苦笑着承认,他心疼这个孩子。幼瓷把一切看得太透了。他看得出来安临彦对安唯卿的重视,看得出来这祖宅的佣人对他两面三刀,当然,也看得出来那么多的人在暗中对他的阴谋。 幼瓷的身体微微僵硬了起来,他慢慢地抬起头,和安宁对视:“那又怎么样?!反正,我本来也是要杀了夏眉的!”  安宁摇了摇头,轻叹道:“小瓷,你不该心软的。而且,我不明白你对一个佣人心软的原因。” 幼瓷瞳孔紧缩,半晌才放松下来,整个人显出一派颓废:“容止......容止......是我给她取的名字。我给了她名字,就总觉得,我该护着她......如果是我杀了夏眉,那我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如果是容止杀了夏眉,那她也许会死......”幼瓷的眼神愈加迷茫了起来,“就当,就当我舍不得她的绿豆糕吧......”  安宁这下当真是哭笑不得了,舍不得绿豆糕......呵,到底是个心软的孩子......只希望,安临彦能够在伤害这个孩子之前认识到他的柔软,保护好他啊......这样的孩子,本就应该有着世界上最无忧的笑容啊。  “那,想必你也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吧?”安宁沉吟了一会儿后问。 幼瓷冷笑一声,变成了最适合他的样子,清清冷冷,疏离绝世。“当然知道......长老院那群老骨头,估计是怕太久不动就会散架吧!”  安宁心下赞叹一声,这个孩子的心智果然不能小看!“既然知道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幼瓷歪了歪头:“当然是,什么都不做呀。”长老院的人要挑起安唯卿对自己的仇恨,虽然手段低劣,不过他们显然是成功了。 安宁怔了怔,转而笑了。顿了顿,他道:“小瓷,做我的徒弟怎么样?” 幼瓷一愣,“收我为徒?教我修真吗?” “没错。你还不知道自己的体质吧,仙灵体,基本上是已经有了长生的通行证了。我为你探过灵根了,木灵根加上水灵根变异而来的冰灵根。虽然双灵根不是最容易修炼的,但是因为你的仙灵体,你修炼起来还是比常人快很多。”安宁说了一大段话,幼瓷大概明白了意思。 “除了修真,你也可以跟着我学习医术。不论是中医还是西医,只要你感兴趣,我都可以教。” “好。”幼瓷自然是答应,不论是修真还是医术,他都没有理由拒绝当这个人的徒弟。 “那么,小奶猫,叫声师傅来听听。”安宁语调一转,又成了吊儿郎当的大叔。 幼瓷撇撇嘴,自顾自的躺下休息了。 安宁气闷,这小孩真不可爱!不过,气闷归气闷,他还是勾起一抹笑,出去告诉安临彦他儿子已经被自己拐跑了这个好消息。 安临彦知道这个消息后,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其实让幼瓷跟着安宁学习也没什么不好。安宁这个人,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医术方面却是一个实打实的怪才,不然,他也不会威逼利诱的把人从深山老林里请回来了。  安宁是安天赟大哥的独子。安天赟争夺家主之位的时候,他大哥主动让位,还帮了安天赟不少,故而安天赟在他大哥死后,并没有苛待安宁。安宁天生对权术不感兴趣,因此成年之后就满世界的跑,找草药,学医术,一两年没有音讯是常有的事。 这一次,因为有安宁在,幼瓷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一个月后,幼瓷好的差不多了,安临彦就帮他办了拜师礼。安宁虽然年轻,但是在圈子里名声不小,因此来赴宴的人特别多。 杀了人,却不减安临彦对他的宠爱,还为他请来安宁,所有人对于幼瓷的受宠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宴会上觥筹交错,纸醉金迷,自然没有人看到暗处的安唯卿因为愤恨而变形的脸。一个老人唇角勾起笑,俯身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安唯卿的拳头渐渐握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非常抱歉,因为打算开新坑所以没有更新这个,非典型打算延后,等幼瓷至少十万字之后在开始写。【不过幼瓷真的能写到十万字?】 这一章写的有点复杂,不知道我想表达的有没有表达出来...... 如果来得及的话,今天还有一章。 第16章 放逐 就像幼瓷不知道安唯卿一样,再见面之前,安唯卿也不知道安临彦还有一个儿子。而见面后,看着那个如同瓷娃娃般无害的小人儿,他竟也生出过“保护他”这样可笑的念头来!看到父亲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宠爱,他自然是嫉妒的,但远远未到“恨”的程度。他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似天真的孩子,竟然是一条毒蛇! 安唯卿不能否认母亲对安幼瓷的杀意,但是这怎么可能成为他不恨安幼瓷的理由?!他母亲虽然总是存着当家主夫人的念头,上位的手段也不怎么光彩,但是对他却是极好的。现在母亲成了一副空骨,葬礼才过去半个月不到,他尚未想到如何报仇,安幼瓷却已经和没事的人一样享受起万人瞩目来!有谁还记得已经死去的夏眉?!连活着的自己,恐怕都没人会注意了吧?而杀一个人,对于那样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竟然如同踩死一只虫子一般平常。安唯卿在这个“家”里,死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那彻骨的寒意。 看着那孩子被众人众星捧月般的围着,想到三长老说的话,安唯卿的拳头渐渐握紧了,直至指甲刺破了手掌,血珠滚落,他竟也毫无察觉。 次日。 宅子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安临彦本来是要去公司的,却被陆云笙硬生生的邀请去吃饭,非要向他讨个说法。 包厢里只有安临彦和陆云笙两个人,他们面对面坐着。安临彦的嘴角有点肿,那是猝不及防之下被陆云笙一个拳头打的。他自然不会就那样吃亏,还了陆云笙一个拳头,正中他的左眼。然后两个成年男人,就那样毫无形象的像小孩子一样扭打了起来。直到两人都力竭挂彩,才双双坐下来准备好好说话。 “安先生,如果你不能好好对瓷儿,麻烦让我来养他。瓷儿本就身体不好,放在我自己这里,我也放心。”陆云笙一向温文尔雅,这次却是带了怒意的。本来还叫声“姐夫”,现在也是不愿意再和这样子的人有什么关系了。 安临彦微微一笑,面上看不出喜怒,但眼中却有冷意:“给你养?呵,阿瓷是我的儿子,我安家上有那个自信养得起他,不知道云笙何出此言?” “放在安家,我怕我下一次去,就得收尸了!”陆云笙想着幼瓷被打,甚至重病接近死亡,他却一个月后才知道,不禁怒从心起。安家的防卫工作做的太好,他的眼线都看不见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幼瓷前不久被打生病的事情,他也是昨天从白晓口中得知的。夏眉那点破事倒是传的人尽皆知。 听到陆云笙的话,安临开始放冷气,他轻轻呵一声道:“阿瓷杀了人,那只是给他的一点教训!”  “教训?”陆云笙不怒反笑,“什么教训需要夺走瓷儿的性命?就为了夏眉那样一个不三不四的情妇?!”  安临彦头疼的拧了拧眉,当时他也是有些失了理智了,忘记了阿瓷身体不好,竟就那样把他扔在雪地里好几个小时。虽然心中有愧,也自知理亏,但是气势上安临彦还是没有输给陆云笙,他冷笑一声:“阿瓷毕竟是我的儿子,要怎么管教也是我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今天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说罢,安临彦也没等陆云笙有所反应,就径自离开了。徒留陆云笙一个人在包厢气的近乎跳脚。 从酒楼出来,安临彦也没了去公司的心思,干脆回去了。一路上不少佣人看见他嘴上的伤口,都不禁呆滞一会儿,弄得安临彦好不郁闷。他去处理了一下嘴上的伤口,然后去了幼瓷的院子,看到他正跟着安宁学习,也就没有去打扰,回了自己的院子。只是他没想到,安唯卿站在他院子门口。  “唯卿?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安临彦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爸爸,”安唯卿似乎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我希望您能惩罚幼瓷。”  安临彦一愣,惩罚阿瓷?他这一个月来这件事情提都没提现在怎么突然有了这个要求?“唯卿,阿瓷是你弟弟。”  “可是他杀死了我妈妈!”安唯卿双眼赤红,仿佛随时要和幼瓷去拼命。  “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安临彦脸色沉了下去,细细思索起是谁那么不安分,不过想来想去,最终也只能想到估计是长老会那帮老家伙骨头痒了。  “爸爸!”安唯卿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父亲的心,竟然真的偏到了这个地步?!  安临彦眉头紧皱,抑住了怒气道:“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  安唯卿一下子就惊住了,这个真的是他的父亲?!那个虽然不苟言笑,却会带着自己去滑雪,教导自己的父亲?安幼瓷当真好手段,他来了不过多久,就让父亲完全偏向了他!自己甚至没有提惩罚是什么,父亲就那样护着他啊...... 安临彦本来就因为陆云笙心情不好,现在又出现了这么多不安生的人,心情更差,也就没再理安唯卿,一个人去了书房。 安唯卿在安临彦的院子外边失魂落魄的站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晚,最终被何文带回了偏院。 “何叔,你说父亲的心,怎么偏的这样厉害,又变的这样快呢?”安唯卿跟着何文的脚步慢慢的挪着步子,眉眼低垂,语气好不落寞。 何文噎了噎,也不知怎样宽慰这位自己基本上是看着长大的大少爷,只好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少爷,兴许家主今天只是因为陆家主找他闹而心情不好吧。” “陆家主?”安唯卿一愣,“安幼瓷的舅舅?” “是啊。陆家主今天估计是去找家主讨说法去了。他一向很疼宠小少爷,如今小少爷受了这样的委屈,他必定是生气的。” 安唯卿神色茫然,呵,安幼瓷受了那样大的委屈有那么多人护着他宠着他,那刚失去母亲的自己呢?!因为出生不好,所以就只能这样受着忍着吗?! 何文又是一叹,他自然是心疼大少爷的,可是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因为上次放夏眉进家主院子的事情,家主也许对自己早就有意见了吧? 安唯卿双拳紧握,神色中渐渐泛出阴狠来。安幼瓷,既然你放招了,那么别怪我还手。 晚上吃过晚餐后安唯卿又去找了安临彦。 “又有什么事?”安临彦神色微阴,他一向很讨厌别人忤逆自己的意思。 “爸爸......”安唯卿怯怯的唤了一声,“能不能,能不能把幼瓷送走?”  安临彦蹙眉,这又是什么新花样?  “我、我害怕......”安唯卿声音极小,显得十分胆怯。  “哦?”安临彦剑眉微挑,倒是没想到安唯卿还回来这样一出。可是到底是自己养在身边几年的孩子,他也不忍心真的怎么去斥责。顿了顿,安临彦平静道:“既然这样,那唯卿还是出国去吧。也好散散心,不要呆在这个伤心地了。我会派人保护你,也会好好看着幼瓷。”  安唯卿整个人都是一僵,显然没想到安临彦竟然会这样处理。安临彦却是连辩驳反抗的机会都没给他,直接打了个电话给何文,让他帮安唯卿准备好护照和机票。 “少爷,你不知道安唯卿走的时候那个闹腾!以前装的沉稳全没了!”书房里,幼瓷正在调制新药,白晓一个人在边上念念叨叨的说着安唯卿被送走时的场景。 幼瓷想着从景行那里得来的情报,嘴角轻轻勾了起来。安唯卿啊安唯卿,没想到吧?最终,你所谓的招数却是用到了你自己的身上。  安唯卿走的那天只有何文去送行,安临彦在祖宅就与他分别了。白晓躲在边上看热闹,景行则在暗处观察了许久。回来之后两人双双报告给了他。  安唯卿被送走,其实幼瓷也没有想到。但不可否认,他心里的欢喜是不假的。长老会的那帮人想来也是没想到吧?幼瓷垂眸,眼里的笑意越发的明显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路由器坏了,真的非常抱歉!!!这周一定会再发一章的!! 第17章 云笙  “少爷,陆家主来了。”幼瓷正在吃早餐,白晓走了进来。  “舅舅?”幼瓷一愣。上次陆云笙和安临彦打架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毕竟安临彦嘴角的伤口那么明显,想不注意也难。当他知道是陆云笙的手笔之后他当然是感动的。陆云笙一直是温和的性子,连和人脸红都少有,更何况动手?这次怕是气狠了才动起手来吧。  “瓷儿,身子可好些了?”幼瓷还愣着,耳边已经响起了陆云笙温润的嗓音。  “舅舅,”幼瓷对着来人一笑,“早就好得差不多了,谢谢舅舅关心。”   “你啊,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安临彦之后没有为难你吧?”陆云笙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幼瓷的脑袋。   “没有啊。爸爸怎么会为难我,”幼瓷笑着,眼中满是对父亲的孺慕之情,“他还请了安宁给我调理身体呢。”   陆云笙又是叹气:“‘爸爸’、‘爸爸’!你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负心汉了吧?也不想想以前他是怎么对你们母子的!”   幼瓷嘟嘴,想到母亲眼神又是一暗,“可是,他现在的确是对我很好啊。”   陆云笙无奈的摇头,瓷儿到底是太小了啊......纵使自己当年......可是孩子的秉性毕竟是不会变的。“瓷儿,你要记住,安临彦这个人,是没有心的!你不要妄想一个无情的人能对你有真正的疼爱之心!舅舅知道你心里苦,可是我也是为了你好!”   幼瓷怔了怔,想到母亲死时声嘶力竭的警告,眼神不禁更加暗淡起来。   陆云笙看着幼瓷黯然的模样,心疼无比,他轻轻拍了拍幼瓷的肩膀道:“算了,瓷儿你自己权衡吧。如果在安家呆不下去了,陆家的大门随时为你开着。”   “他不需要!”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冷然的声音,安临彦推门而入。   “爸爸?”幼瓷抬眸看他,他知道,安临彦在生气。   陆云笙冷笑着看着安临彦,语气里不无讽刺:“要不要,还不一定呢。安先生怎么会知道瓷儿会不会再被'教训'?”   安临彦凝眉,怒气越发高涨:“陆云笙,你不要得寸进尺!阿瓷,流的是我的血。”   陆云笙眼神微微一闪,“我得寸进尺?安临彦,差点害死幼瓷的是你不是我!”   “舅舅,爸爸,你们不要吵了!”幼瓷赶紧出言阻止,他怕他再不阻止,两个人都要进入泼妇骂街的状态了。   两人听到幼瓷的话,互不顺眼的冷哼一声。   幼瓷暗自好笑,这两个人倒才是真像孩子。“舅舅,我在安家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陆云笙面色不虞,但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又拿出一包草药递给幼瓷:“我估摸着你的药吃的也差不多了,且大病初愈,所以又带了一些给你。”   幼瓷下一字苦了脸,这是报复吧?一定是!   安临彦的嘴角微微漾出了一些笑意,揉了揉幼瓷的脑袋后才道:“慢走,不送。”   陆云笙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在陆云笙离开后,安临彦抱起幼瓷坐到了沙发上,“阿瓷,陆云笙这个人,你也没了解透呢......这个世界上,到底是只有我能护着你呢......”   幼瓷愣住,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然而他还没问出口,安临彦却又轻轻笑了起来,“阿瓷,就看你,要信谁了。”   “爸爸,我是想信你的,”顿了顿,又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只是,我也不会太相信舅舅而已。”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安临彦却听懂了,他眸中的笑意更加浓了起来,道了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他走后,安宁慢慢悠悠的晃了进来,调笑道:“啧,到头来,小瓷居然最相信的是我,真让我好生感动。”   幼瓷歪了歪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不过,有一点安临彦说的倒是没错,陆云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幼瓷一惊,舅舅......?   安宁摇了摇头道:“陆云笙十二岁掌权,能将一众陆家老人镇住,陆家不见衰颓,反而比陆正则掌权时更胜,这样一个人的手段,自然是不简单的。那样的人,的确不能深信。”   如果仅仅是安临彦说陆云笙不可信,那他也许不会在意,但如果连安宁都这么说......那么陆云笙,也许是真的不可信吧......至于为什么他会这么相信安宁......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连阴谋诡计都是枉然的啊。   “安临彦提醒你,也许是他知道了什么。我也不大清楚陆云笙的事,不过应该和你真正的身世有关。”   真正的身世?幼瓷突然觉得心口一窒,仿佛什么重大的秘密正要揭开。 “其实,这些你都可以不予理会的。你跟着我,我可以带你隐世,从此以后不再管这尘世纷扰,潜心修炼,以你的资质也许很快就能......”安宁吊儿郎当的神态难得认真起来。 幼瓷迷茫起来,喃喃道:“没有用的。我知道自己的......父亲于我,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割舍的。我做不到超脱的。”从晓事起就有的执念,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啊。 安宁看着幼瓷,最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也不知道是缘分还是什么,”他微微的笑起来,“我护着你。” 幼瓷抬起眼望进安宁的眸中,那双眼睛深邃不见底,透着渺远的沧桑,然而现在却缱绻着浅淡的温柔。幼瓷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如释重负一般。真好,如果自己输了,还有一个这样的避风港。 安宁将幼瓷揽入怀中,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抚。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解锁了TAT,整个人都不好了嘤嘤嘤,没取消收藏是真爱QAQ【不知道是有人举报还是JJ自己搞的,有点小失落,不喜欢的人麻烦直接右上方小X,请高抬贵手!!! 第18章 毒伤 各种各样的风波过去后,安家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幼瓷跟着安宁学学医术,修炼修炼,没事研究研究草药,过的云淡风轻,好不快活。偶尔安临彦也回来跟他下两局棋,带他出去逛逛。但安临彦毕竟是家住,偌大的家业放着,他有空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日子慢悠悠的晃着,封城渐渐有了春意。 “春天到了呢。”容止拿了碗莲子羹进到幼瓷房间,语气里带着欢悦。 幼瓷正在看书,闻言抬起眼,轻笑道:“是啊,春天终于来了。封城的冬天真冷。” 容止为他收拾床铺的手微不可察的顿了顿,应声道:“少爷是从南城来的,那里的冬天跟这儿的春天一样呢。少爷想必是不习惯封城的气候吧。” 幼瓷点了点头,放下书,拿起了茶几上的莲子羹。“容止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幼瓷喝了一口之后赞叹,“没了你我的口腹之欲怕是没人可以满足了。” “容止是少爷的人,自然一直会跟着少爷的。” 幼瓷眉目垂下,眼里晦暗不明,“那怎么行,总归要嫁人的。” 容止脸上生气一片薄薄的红,抿着唇似是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才道:“少爷是想赶我走?那可不行,容止跟死少爷了!”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幼瓷也是笑,喝完了莲子羹后起身道:“我也要到师父那里去了,你收拾完就出去吧。” 容止应了声是,目送着幼瓷出去。 安宁住在后山脚下,因为那里清静。虽说是刑讯室训练场之类的地方,但因为都是建在地下,所以没什么杂声。且后山戒备森严,一般无人会去。而安宁,自然是在安临彦那里取得了特权。 幼瓷到的时候,安宁正在对着一堆草药发呆。  “怎么,师父这是江郎才尽了?”幼瓷轻声笑着走上前。  “去去,你这小孩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安宁敲了敲幼瓷的脑袋,“我只是在琢磨,长老院的老头子为什么还不动手。” 幼瓷嘴角抽了抽,“师父,你就这么盼着我出事呢?”  安宁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很快又沉重起来,怕是不止他一个人盼着小瓷出事呢吧?不论是安临彦,亦或是,不知道被扔到哪个旮旯里的安唯卿。“我只是担心,长老院的人会不会不按常理出牌。他们越是没有声响我越是担心他们的手段会让我们防范不得。”   幼瓷眉头微蹙,安宁不是没事找事的人,难道是所谓的第六感?“师父担心什么呢,我相信你定能护得住我。”   安宁闻言笑笑,摇了摇头道:“你也要对那个容止多多提防才是,虽说有我在,可是总归人外有人......防着点,总是好的。” 随意的聊了一会儿,安宁开始给幼瓷上课。幼瓷本身就是陆婉晴从小熏陶,又有天赋摆在那里,是以进步极快。只是他身体不好,体力不足,对于运针之类的总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应用。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幼瓷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向安宁道了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幼瓷走后,从暗处走出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正是一直跟在安宁身边的人,顾今朝。他身姿峻拔,面色沉稳,周身微微散发出一股上位者的气息来。   “你不打算管了么?”顾今朝歪了歪头。稍显弱气的动作,放在顾今朝这样的人身上却是莫名生出一股可爱。 “有什么好管的,”安宁吃吃的笑了起来,“小瓷我是护定了的,到时候后悔的,终归不会是我。”他朝顾今朝招了招手,顾今朝走上前,替他按捏肩膀。安宁享受的轻吟了一声,眼睛半睁半闭,渐渐有了睡意。 顾今朝眼底笑意渐浓,附身吻了吻安宁的唇。安宁眼底微光流转,终是什么也没说,任由他去了。 这边的暧昧就不去提了,另一边,幼瓷的院子。 安临彦不回来的话,幼瓷一般也不会去餐厅吃饭折腾佣人,只窝在自己院子里让容止做饭。容止的手艺极好,几碟小菜被他吃了个七七八八,他满足的喟叹一声,回房去了。今天练了许久的运针,他也乏得很,喝过白晓送来的药,洗了澡便睡下了。 “妈妈......” 那个眉目温婉的女人半拥着他教他辨认着草药,时不时夸着“我的瓷儿最聪明了”,然后亲亲他。身上尚留着她怀抱里的温度,她的身体却已经冷了......“妈妈!” 画面转瞬间又回到那个暖风微醺的日子,逆光处的父亲,眉眼看不真切,只是那上位者的气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然后又是那件阴暗闷热的房间,压抑得他透不过气来。 幼瓷觉得自己像是大海上的孤帆,随着海浪沉沉浮浮,想抓着什么,可周围却是空空荡荡的。身体越发的无力起来,像是要沉进海底似的......谁来,救救他?...... 疼...... “小瓷,醒醒.....” “阿瓷......” 越来越疼了......好吵...... 迷蒙间幼瓷微微睁开了眼,安临彦和安宁正焦急地看着他,白晓在略远些的地方。嘴里一股极浓的血腥味,让他直犯恶心。 见他醒了,三人皆是欣喜无比,安宁让白晓过来,拿了碗水扶着幼瓷漱口,吐出来的,是红得发黑的血水。幼瓷漱了好几次口,方觉得嘴里的血腥味渐渐退了去。 然而幼瓷仅仅是清醒了这一会儿,马上又合了眼晕死过去。 安临彦双眼发红,紧紧拉着安宁的衣领,怒声问道:“怎么回事?!” 安宁虽然心里着急,面上却依旧是能气死人的吊儿郎当,他扯开嘴角,带着嘲讽的语气:“安家主,我以为我的话早就说得够明白了,下一次,小瓷这口气拉不拉的回来,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你这个嫡子放在心上,我又有什么办法?!小瓷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吧?安宁请愿,把他交给我。” 安临彦气极反笑:“安宁,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什么都看得很清楚吗?!你们一个两个到底有什么资格妄图把阿瓷从我身边夺走?!”转而又对白晓道:“把容止带到刑讯室,我亲自来审问,长老会那群杂种,究竟是给了她什么好处,让她能够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对她百般维护的主子!”安临彦语气低沉的,是从未有过的阴冷,仿若下一秒这世界就会变成人间炼狱。 白晓虽然心中暗自心惊家主果然什么都知道,但依旧快步走了出去。反而是安宁冷笑一声:“安家主果然是安家主,什么都知道啊!” 安临彦眉眼一跳,心底掠过一道心虚,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安宁目带冷意的看着安临彦走出去,转而看着依旧昏迷的脸色苍白的幼瓷,轻轻笑了起来,喃喃道:“小瓷,这下,你可看清楚了你这位父亲的真面目?是否知道了心软的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赶脚被禁了一个月都没什么点击了,心塞TAT 第19章 清理 幼瓷再次昏迷过后就没再醒来,一直靠安宁用药吊着一口气。 安临彦虽是去审问容止,但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事必定是长老院那群老头子动的手。夏眉的死早就引起了他的怀疑,他不知道幼瓷有多聪明,但他知道,幼瓷一定不会那么笨。之后他只是稍微调查了一下,长老院那边便露出了马脚。不揭穿容止,只不过是为了握住他们更大的把柄。长老院的人倒是沉的住气,那次过后这么久了才动手。不过手段还真是无聊。呵,天真的跟安临运有的一比。 容止凄厉的惨叫将安临彦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瞥了一眼刑架上血肉模糊只剩下依稀一个人形的容止,淡淡道:“把人送到大长老家里去,然后多带些人,把长老们都请过来。我要和他们,好好聊聊。”言罢,安临彦唇角微微勾勒出一抹笑,眼里野心得逞的兴奋一闪而过。行刑的人应了声是,恭敬的目送安临彦离开刑讯室。 次日,长老院的人果然都被“请”了过来,被控制在后山。由于安临彦是突然发难,是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家主,你这是何意?”大长老虽是心虚,但面上仍兀自强撑着。 安临彦冷冷道:“我倒是没有想到,我敬你们都是安家长辈,又是父亲生前手下,反而助长了你们的狼子野心!安插奸细,谋害嫡子,阿瓷还是那么小一个孩子,你们到也真下得去手!” “胡说!家主没有证据,怎么可以随意污蔑我们!”三长老梗着脖子硬声道。 “证据?”安临彦嗤笑一声,“证据可不就在大长老家里吗?大长老,对这个证据你满意吗?” 在场的其他长老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大长老身上,大长老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过来,“那不过是个被打死的佣人而已,能说明什么?” 安临彦眼睛半眯,周身的冷意越发的强烈,他摆了摆手示意安狼进来。 安狼拿着一段录影带,他把卡带放到电脑里,投影到了大屏幕上。正是容止遭受审讯的画面。 大长老狠狠瞪了一眼三长老,不是说这丫头嘴巴硬吗?! 安临彦坐了下来,拿起茶杯仔细端详着里边清冽的茶水,也不说话。 听到容止因为疼痛而变了样的声音清楚的传出来:“没错......是大长老指使的......他们想□□......容止,愧对于少爷......” 大长老疯了一般大笑着,其他几个长老面面相觑,显然已经没了主心骨。大长老死死的盯着安临彦道:“成王败寇,我败了,自然会滚得干干净净。不过,安临彦,你还是好好去陪你的儿子吧,没有我的解药,他就只剩下三天了!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安临彦阴冷的看了一眼大长老,浅浅的笑开了:“大长老,你倒是和我大哥,一样天真!” 大长老这下才是真正的意识到了安临彦的狠辣,犹如林中豺狼,骨肉亲情血浓于水想用在他这里,当真可笑!他笑得愈加疯狂了,“是!是我没想到你如此狠毒!这次我们这把老骨头输了个干净彻底!也好,早点下去,让老家主看看,他挑选的继承人是多么的合格!”言罢,大长老一头撞上了厅堂的柱子。 安临彦的身体微不可察的一僵,手指渐渐握紧了。而后他看了眼安狼,示意他把其他长老抓起来。 大长老的尸体很快被拖了下去,血迹也很快被清理了。只是安临彦怔怔的站在刑讯室边上的大厅里,发起呆来。他竟没有勇气,再到幼瓷的院子里去。 那个像瓷器一样脆弱安静的孩子,终究熬不过春天了吗?明明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安临彦心底却无端生出一股寒意,和寂寥。 怔了许久,安临彦低低地笑了起来,随后越笑越大声,然而笑声又一下子戛然而止。自己在想什么呢?那样一个来路不明不白的孩子,也值得自己被牵动如此大的心神吗?呵,总归要有人牺牲的。何况这次牺牲的,只是一颗无关紧要,本就不在自己布局里面的的棋子。安临彦眼神飘渺,冷冷的想到,死了,也好。 “家主,”白晓有些心惊的唤道,“宁三爷请您过去说是有事情要与您商量。关于,少爷的。” 安临彦点了点头,越过白晓走出了大厅。 白晓看着安临彦离去的背影,想到刚才他如若入魔的状态,心有余悸。然而,白晓愣愣的想着,家主一定自己都不知道,刚才,他哭了。 白晓还是第一次见到家主这样的外露情绪。他也算是跟在老家主身边长大的,其实对安临彦也算是熟悉。至少在他的印象里,安临彦一直都是面无表情,沉稳有余的。这样的狂笑,这样的,悲伤,从未在安临彦身上出现过。 安临彦到幼瓷的院子,看到安宁正在捣药,他脚步顿了顿,才走上前道:“你救得活他?” 安宁眼也不抬,只是沉默的捣着药,直到那药碎得再捣不烂了,才嘲讽:“没解药么?” 安临彦默然,走进幼瓷的房间。 幼瓷脸色惨白,因为疼痛眉头紧皱着,嘴里时不时冒出细碎的□□。 安宁也走了进来,将一碗汤药喂进了幼瓷嘴里,淡淡道:“我只能保证小瓷活下来。至于活成个什么样子,活到几岁......”安宁渐渐握紧了拳头,“我不知道。” 安临彦眼里爆发出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光亮,他沉默好久,才困难的开口:“我请求你,让他活下来。” 安宁心头一跳,终于用正眼打量了安临彦一番,这个男人眼里不再是古井般的平静,竟流露出来了对一个人的不舍。然而有什么用呢......在他心里,小瓷终究不过是一颗棋子,就算有利用价值,现在也用完了吧?安家的人,对于棋子,随时可以丢弃,不舍什么的,不过是个笑话! 长老院的人先是安插容止在小瓷身边,用她离间小瓷和安唯卿,同时让安临彦流放小瓷,然而他们没想到,这么幼稚的把戏早就被安临彦看透。他干脆利用长老院的离间,将安唯卿送到国外避难,造成他很宠溺小瓷的假象,引诱长老院的人对小瓷下手,然后抓到他们的把柄,将存在于安家上百年,一直妄图分权的长老院,一朝取缔!说到底,小瓷于他,不过是颗棋子,也是安唯卿的挡箭牌!本来容止的作用应该在夏眉死后就没了的,但是长老院的人没想到安临彦并没有按照他们布好的局走,幸好小瓷心软,倒是省了他们再安插别的奸细的功夫!长老院的本意是给小瓷下毒借以控制安临彦,不过......呵,跟安临运一样的天真啊!安临彦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一开始就不在意的儿子,分权与他们! “你出去吧。”安宁垂下眼眸,看着幼瓷的脸色渐渐好转。 安临彦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孩子,脚步动了动想走上前,却最终只是转身离开了。 安宁抬眸,看着安临彦孤傲的背影,自嘲的笑了。他对安家的人,到底是彻底死心了。多少年前,他高估了安家的人对感情的重视,多少年后,他又同样低估了安家的人的心狠手辣。 多少年了呢?他也记不清了......在这尘世间被纷扰了太久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我的小说已经没人看了QAQ 打滚求评! 【这是难产的一章QAQ】 不过期末考试已经考完了,O(∩_∩)O~~ 第20章 苏醒 其实,有安宁在,幼瓷又怎么可能真的有事呢。只是安宁想要再试一次,试试看,在安临彦心里,那个名存实亡的长老院,和幼瓷,到底哪个更重要一点。不过......哈......其实他也是天真,还向往着在安家的人身上看到什么亲情...... “小瓷,你看清楚了吧,”安宁坐在床边,对着幼瓷轻声道,“我知道你醒着,你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幼瓷眼角浸出一滴泪水,在枕头上晕出了一朵小小的花。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是啊,我终于看清楚了。我所想要的,我所期待的,不过是个笑话。我在他面前卖笑,他把我当小丑,我却,还不自知。”他安幼瓷算什么啊!不过是个,就算是做他的棋子他也嫌弃的累赘啊!什么护着自己,也不过就是,不要钱的甜言罢了!说得好听点而已,又不要钱,又不损失他的利益,自然是要多少给你多少了!而他就像父亲所期待的那般,一点点的蜜糖就已经被溺得晕头转向! “接下来呢?你要做什么?长老院已除,安唯卿流放,安家现在是难得的太平啊。”安宁轻嘲道。 “还能怎么样呢......那些算计,那些心思,在父亲面前,什么都不算吧?”幼瓷低低地笑了起来,“反正也没有利用价值了,在他眼里,只要不触犯安家的利益,安唯卿的地位,是随便我怎么样了吧?” 安宁倾身把幼瓷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道:“小瓷,想哭,就哭出来吧。”这个孩子看得太透了啊。他看得越透,活得,就越疼。 “我哭不出来......”幼瓷喃喃道,眼泪却已经浸湿了安宁的衣衫。他啊,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哭了,早就忘记了,流眼泪,是什么样的感觉。妈妈死后,就再也没有人能让他感觉到安全了。本来他是想要相信父亲的,但终归是......呵呵,呵呵......终归是被那个口中说着要护着他的人,伤了个彻彻底底! 安宁紧紧地抱着幼瓷,却也不知道该何从安慰。 白晓拿着碗粥进来房间,安宁接过粥碗,慢慢的喂给幼瓷。 “少爷,刚才家主在门外,像是站了许久......”跟了少爷这么长时间,随着少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啊......想起自己的调查结果,他的心又紧了一下。【第十一章中,幼瓷让白晓去调查何文以及安天佑。】 幼瓷的嘴角慢慢勾出一朵冷笑:“那又怎么样呢......父亲......呵。” “少爷,上次您让我调查的事情,我查到了一些......”白晓顿了顿,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幼瓷。 幼瓷喝完粥,拿过资料翻阅。 “安唯卿......呵呵......唯卿!竟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吗......哈哈哈......唯卿唯卿,安唯卿,他唯一的儿子!”幼瓷紧紧攥着纸张,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他猛的一挥手,打落了一旁的瓷碗。 “小瓷!”“少爷!”两人同时惊呼,幼瓷的手不知是被瓷碗还是被桌角划破,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下,砸在石板上,撞出几分寂寥的声响。 那张纸上写的,其实不过是些佣人的碎语,只是那些话啊,真是字字诛心!唯卿一人,唯卿一人,呵,父亲你倒是给你的私生子取了个寓意深刻的好名字!怪不得呢,怪不得何文如此大胆,只怕是被这个名字蒙了眼吧?都叫了这么个名字了,只是没上祖籍而已,算不得什么!呵呵,毕竟人是活的,祖籍不过是个死物! 幼瓷只觉胸口一阵抑郁发闷,他死死的捂住胸口,眼睛睁得很大,衬在他惨白的脸上,显出几分可怖。安宁一惊,知道这是魔怔了,他忙叫白晓出去守着,自己要引他出来。白晓到外边把门,庆幸家主已经走了,不然肯定会被家主察觉到少爷和宁三爷异于常人之处。 幼瓷早已将白晓当做心腹,因而修真一事已经告知于他。且白晓也在为踏入这条路准备着。即使这条路是死路又如何呢,在他向着少爷弯腰的那一刻,他注定是要跟少爷同生同死的。白晓看着不远处的梅花树,满不在乎的想到。 屋内,安宁表情严肃的扶着幼瓷,看不见的灵力一点一点渡进幼瓷的身体里,经由经脉一点点为他梳理着内里早就狂躁不堪的灵力。幼瓷经脉中游走的灵力早就乱得不像话,想是心中郁结早就压抑了许久,只是幼瓷掩藏的太好,再者他们一直担心幼瓷身体故而没发觉这个孩子的心里早就被压的不成样子。而那张纸上浅薄的三言两语却成了击倒幼瓷最后一下。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幼瓷体内的暴动才彻底安静下了。两人的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了,安宁把白晓叫了进来,吩咐他给幼瓷洗澡后,自己也回后山休息了。幼瓷体内的灵力狂躁比他想象中的厉害,这番梳理耗费了他太多精神力。安宁微微感叹,好久没有这种接近灵力透支的感受了啊......仙灵体,到底是较普通的修仙者强上许多。 安宁离开后不久,幼瓷就醒过来了,经过方才的一番折腾他反倒精神起来,只是心中依旧惫懒。他由着白晓把他扶起来坐着,然后拿起刚才没看完的资料继续翻。心中却忍不住自嘲起来,自己的心到底还是不够冷硬啊,那么点事情居然把自己打击成那样......不,是该说,自己还是太天真,尚且活在对亲情美好的幻想中呢......呵呵......幼瓷的眼越发的冷漠起来,墨色的瞳孔像是一池深水,临渊不见底。父亲啊父亲,你到底是为什么能做到如此地步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安唯卿比我早出现在你的生命中?!你的心就这样小,竟容不下你的第二个儿子! “少爷,您要不要休息一下......”白晓犹疑着开口,少爷毕竟大病初愈,还是不要思虑过多为好。 “不用了,”幼瓷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我现在精神好得很,天色也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 白晓应了一声,离开了。 想借助自己□□?呵,安临佑......你还真是......幼瓷忍不住笑了起来,然而笑着笑着,又泪流满面。安家这个地方啊,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啊......可是妈妈,我不甘心啊!凭什么他安唯卿一个情妇生的孩子却能够得到父亲那样的宠爱而不惜牺牲嫡子来保全他?!凭什么他安唯卿一个没上祖籍的......呵,却能够得到一切......安唯卿,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曾经所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啊!你等着,我会慢慢地,慢慢地,问你要回来......爸爸,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安幼瓷,当得起这个姓,比他安唯卿强上百倍!只有当我彻彻底底的毁了安唯卿,当安家大权握在我手中的时候,爸爸你才会正眼看我对不对?也只有那个时候,我的心结才能够彻底放下啊......我会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第一卷晓风寒透花事,诛心调结束—————— 【卷一】晓风寒透花事,诛心调。戏言笙歌幕落不可说。 血字泣,墨留白,泪空流。冷风碎了新瓷谁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卷一终于结束啦!!!这一章我真是拖拉了好久ORZ 第21章 寿命 今年的春天还是和前两年的一样冷啊,幼瓷坐在院子里,心中带着些苦涩,但更多的却是经历过大波折以后的清明。他细细的看着石桌上的纹路,只觉得自从母亲死后,每年的春天都很冷。封城的春天,更冷。四月的天却让他无端端的觉得刺骨。 “阿瓷......”低沉的嗓音,有些许的沙哑,像魅惑的妖精,引人堕落。当初,自己就是被这样的声音所迷惑了啊......那句带着热气的“我护着你”,他记到了现在,也没有忘记。幼瓷垂着头,嘴角勾出浅淡的笑,静默了一会儿才抬头唤道:“父亲。” “安宁怎么说?”安临彦犹豫着,走到了幼瓷边上坐下。 幼瓷歪着头,轻笑着:“父亲是说什么呢?我能再让您利用多久?” “阿瓷!......”安临彦一向沉稳的嗓音中带上了痛苦,“你不要这样说......” “那要我怎么说呢,”幼瓷依旧笑着,独属于孩子的清脆的声音,却显出冷淡和诡异的叹调,“我还能给唯卿哥哥做多久的挡箭牌?我还能在您面前给您看多久的笑话?” “阿瓷!我......” “父亲,我累了。”幼瓷闭上眼,截断安临彦的话,起身进了房间。他害怕。他害怕再被父亲的几句甜言蒙蔽,害怕再掉进父亲宠溺的陷阱里。 安临彦这个人,没有心的。幼瓷耳边陡然响起云笙清冷的声音。 安临彦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默然许久。风吹过树叶,哗啦啦的响,模糊了安临彦到嘴边的呢喃。 幼瓷脱力的坐到沙发上,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资料。 安临佑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家主之位的妄想,但是动机却似乎不是单纯的因为利益。幼瓷的手指停留在一行字上,眼中闪现出若有所思的光。叶家嫡女叶默苍倾慕于安临佑......唐城叶家,与陆家是世交,只是叶家是毒医。唐城五毒谷,用毒之术无人可比,除此之外千机之术亦让人望尘莫及。叶家在华国举足轻重,若安临佑当时有意争夺那个位置,不可能放弃这个增加自身砝码的机会。但最终他娶了林珑,没有理会叶默苍的追求......林家不过是南城一个小家族,对于安临佑来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那么安临佑娶林珑......就只能是因为爱情了。 幼瓷怔怔的望着资料,兀自笑了起来,不知是嘲笑安临佑还是嘲笑自己。安家这个冷血的家族,竟然出了这么一个重情的痴儿...... 那安临佑突然想要争权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总不能是生活太无聊要找点乐子吧...... 后山。 “阿瓷还能活多久?”安临彦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眼睛里却透露出几分急切。 安宁拿着只茶杯吊儿郎当的把玩着:“看运气咯,若是小瓷运气好,对他父亲还有点利用价值,自然是活不了多久了。” 安临彦拳头握得越发的紧了起来:“回答我的问题。” 安宁本来还想再乱扯一会儿,但是感受到安临彦越发冷硬的气场,还是“乖乖”开口:“按我开的药方好好调理,大概能活到二十岁。” 安临彦的眼神越发的沉了下去,当时以为阿瓷撑不过那么几天时,他内心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个孩子死了也好......可是拖得越久,他就越发的不对劲起来......是后悔。安临彦把手放到胸口,慢慢的感觉着自己的心跳,他的心跳,比平常快了一倍有余。这种强烈的感情,他不应该有啊。然而想到阿瓷的笑,阿瓷的眉眼,他竟然觉得十四年不到的时间,太短了。 安宁看着安临彦呆立着不动,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他这个小院子可供不起这尊大神!他挥了挥手:“阿朝,送客!” 安临彦被这声音惊醒,看了眼躺在贵妃椅上仿若无骨的安宁,不等顾今朝走出来,他就蹙眉离开了后山。阿朝?那个跟着安宁来安家的男人?他倒是只见过两面,今天才知道一个称呼。不过那个男人,总觉得有点眼熟啊...... 顾今朝走到安宁身边,又为他倒了杯茶:“为什么不直接带着小瓷走?” “没用的,小瓷认定了安临彦,认准了要夺走安唯卿的地位,不达目的不罢休,他的心结也解不了,”安宁说着说着,郁闷的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茶水,“真不知道安临彦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百年过后不过是一副枯骨罢了!”说罢安宁站了起来,“走,帮小瓷筑基去!正好去去这么长时间的毒!” 顾今朝亦步亦趋,跟在安宁后边。当时知道那个只有六岁的孩子也是修真者时他也是吓了一大跳,而且那么小的孩子,修为竟然已经接近筑基了!顾今朝是从小跟在安宁身边的,母亲怀他的时候中了毒,是以他出身时,是个死胎。父亲不忍心他就这么去了,恰遇机缘,便将他交给了安宁。安宁答应照顾他,在他二十岁时回去做他的顾家少主。顾今朝目色深沉,离他回去之日,只剩下一年了。而他早已经把一颗心都押在了安宁身上,纵使知道两个人身处殊途,却还是忍不住啊......顾今朝也问过安宁,为什么自己不能修真,他不怕陪着安宁走上那漫长的未知之路,安宁却只是笑笑说“阿朝,你不合适。”可他再问,安宁却什么也不肯说了。 想到刚才安宁说的“百年过后不过是一副枯骨罢了”,内心渐渐盈满了涩意。宁,百年过后,我也只是一副枯骨罢了,是不是? 安宁和幼瓷到了地下室筑基,顾今朝和白晓一明一暗守在外边。景行在容止背叛之后,就知道少爷不会再信任自己,带着少爷给的名字,离开了安家。景行能活着离开安家,也是幼瓷起了作用,不然他是走不了的。 幼瓷的资质好的不像话,仙灵体,在成仙之前,所有的修炼都无壁垒。别人也许有瓶颈,幼瓷却连瓶颈都没有。只是幼瓷心魔太重,故而这修仙之路,走的也不会容易。安宁看着打坐的幼瓷,垂下眼眸想,到底是染上了太多的尘埃,不然以幼瓷的资质,在深山老林里修炼上百年,羽化成仙触手可及。越是看着幼瓷进步神速,就越发的恨起了安家。但想起这资质也只有安家能给,就对安家又爱又恨起来。 这一次幼瓷打坐了两天两夜,成功筑基。而对外,就说安宁在为他治疗。 幼瓷睁开眼,只觉得浑身泥泞不堪,安宁嫌弃的看着他:“快去洗洗,你都臭死了。”幼瓷无力的翻了一个白眼,筑基都会这样的吧?洗精伐髓,将全部毒素排出体外。不过这一身泥泞他自己也受不了,回到房间,将全身上下洗了个遍。 幼瓷洗完澡出去后,房间里的人都愣住了,即使只有六岁,但那风华却已经在眉眼间完全绽放,不难想象这个孩子长大之后会是怎样的一个祸水。 “小瓷,恭喜你,正式踏上了长生之路。”安宁揉了揉幼瓷的头,眉眼温柔,“想去夺走安唯卿所拥有的,那就去吧。师父的能力,阿朝的势力,都是你的后盾。” “谢谢师父,”幼瓷的嗓音带上了涩意,眼中也有了湿气,“谢谢师母。” 顾今朝听到这个称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安宁则挑起了眉。 幼瓷知道,他现在,是真正走在长生的路上了。 第22章 谈心 幼瓷出关之后的第二天,安临彦就又来了,说真的,幼瓷现在很不想见到他这位父亲,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更因为,父亲会的花言巧语,太多了啊。他怕,怕一不小心就又掉入了父亲精心布置的陷阱。 “阿瓷。”安临彦轻轻唤了一声,那孩子坐在院子里看书,听到这一声轻唤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安临彦心中叹了口气,这个孩子现在竟然真的如此不想见到自己吗? “父亲来找我,还有什么事吗?”幼瓷眉眼垂下,盯着地上不知在看什么。 “阿瓷,我会护着你。”安临彦的手放在幼瓷的头上,轻轻揉了一把,认真的将几个月前说过的话有重复了一次。 幼瓷不可自制的大笑起来,宛若癫狂,“父亲,你当真看不起我!同样一个陷阱还要布下第二次!你真的觉得我那样天真么?!你要护着我,是啊,你当然要护着我了!不护好我,谁给你疼爱的安唯卿当挡箭牌!父亲,我虽然只有六岁,但是我不是什么都不懂啊!我又不是傻子,我的心,会疼的。”幼瓷几乎是吼着将这一段话说了出来,说到后边却带上了哭腔。他压抑太久了,从一踏入安家祖宅开始,他就小心翼翼,进退的度数都要自己仔仔细细的定夺,他不过是,不过是想在母亲走后再感受一下亲情而已......父亲到底是把他打醒了。他所渴求的东西再美好也不过是个飘渺的梦境。他该感谢父亲的,他将他这一摔,摔进了现实里,再也不会沉浸在那可笑的天真中。 安临彦的心跳又快了起来。他一把将幼瓷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声音低沉而磁性:“阿瓷,你不是想要一个父亲,我给你便是。” 幼瓷又笑了,却是比哭还难看:“父亲,你这是在可怜我只能活到二十岁吗?因为对安唯卿也够不成威胁,所以便可以放心的饲养我了?” 安临彦周身的气息沉冷了一下,眼中明明暗暗:“阿瓷,你可以试着相信我。我知道因为上次的事情你对我死心......阿瓷,原谅我。”饲养?这个孩子就是那样想自己的吗?把自己贬低到宠物的地位......阿瓷,你太小看自己了。 幼瓷眼中嘲讽愈浓:“那父亲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安唯卿一个情妇养的孩子,在你心里却能比我这个嫡子重要上千万倍?为什么不过是一个长老会,你却偏要赌上我的性命来抓住他们的把柄?为什么,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听到这个孩子这样的质问自己,一向自负的男人沉默了。他该怎么说,说我从未将你当成我的儿子?说因为你让我感觉到了动摇?他不敢。是他亲手打碎阿瓷,可是碎片却划伤了自己。他现在不过是想要留住他,让这个少年的眉眼再次为自己展开笑意。也许十四年并不足够他认清自己的心意,但是没关系,十四年,足够让你再次信任我。 “阿瓷......”安临彦轻叹,“安家嫡系虽然对于权力的掌控足够牢固,可是旁系也不是吃素的。旁系瞪着眼看着安家的权力已经上百年了......在我父亲之前,安家家主受到的限制更多。安家每一任家主都会受到暗示,除去由旁系组成的长老会。或者说,是解散长老会。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安家其实一直是内忧外患,内有旁系觊觎,外有其他势力的打压,如果家主犯下一点错误,即使是被人抓到一个微不足道的把柄,都足够让人弹劾到死。即使是华国国主,也对安家忌惮很久了......我费尽心思一定要抓住长老会的把柄才除去他们,就是因为这个。我需要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来把家主的权力集中起来。将安宁请回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只是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安宁也不能治愈你。是我太过自负了,我......” “父亲......”幼瓷垂着头埋在安临彦的胸口,眼泪慢慢地濡湿了安临彦胸前的衣服。 安临彦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微微勾起嘴角:“结束了,阿瓷。从今以后我定护你安康。” 父亲啊父亲,这十四年,是你给我的。十四年之后如何收场,如何结局,都请父亲一个人承担吧......就让我用这十四年来让你看清楚,安唯卿不过是个废物。幼瓷没有动作,嘴角却勾出了一抹笑意。 两个人身体靠的很近,只是心终究是朝着两个方向走了。 “阿瓷,你也该到了上学的年纪,要去学校吗?”安临彦出声打破了一时的静寂。 幼瓷垂着头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后,拒绝了。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浪费,上小学不过是跟一群孩子过家家,虽然也许可以认识很多人,但是他的时间太少了,而他要学的东西也太多了。 “也好......”安临彦沉吟了一会儿认同了幼瓷的决定,“毕竟你身体不好,去学校我也不放心......想学什么跟我说,我会请老师来家里教你。” 幼瓷点了点头应下了。 “你舅舅最近要来看你......安家最近动作大,他听到风声也正常。只是阿瓷你要记住,陆云笙十一岁执掌陆家,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却无人敢轻易惹其锋芒,这样一个人,绝不是表面上的温文尔雅。” 幼瓷抬头,看进男人深邃如渊的眼,笑了起来:“父亲,没有人比你再有城府了。”我连你都不怕了,何惧一个陆云笙? 安临彦闭了闭眼,沉默着抱着幼瓷,良久在幼瓷带着水汽的眼上落下一吻。 幼瓷怔住,心跳不争气的快了起来,脸颊染上两抹绯红。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刷过安临彦的唇,带起几分痒意。安临彦放下幼瓷,恢复了往常的沉稳:“我要去公司了,阿瓷身体还未恢复完全,还是好好休息吧。”说完快步朝外走去。 幼瓷再次眨了眨眼,父亲的背影,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他坐到石凳上,兀自笑了起来。笑了许久,才慢慢停下来。他抿了抿唇,仔细思考起接下来的路。 陆云笙啊......舅舅。其实关于这个男人的印象,他已经有点模糊了。只记得是个温文尔雅,如同玉一般的男人。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他经常来看望,母亲的病也是由他亲自接手的。在南城那几年,也多亏了陆云笙的帮助。自己记事其实挺早的,两三岁发生的事情自己也能记得个大概,只是那些记忆都很奇怪,像自己的,又像是别人的......就像是有人刻意将那些记忆填塞进了他的脑海......这件事情还没有别人知道,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也许只是自己当时太小了记得不大真切罢了。 如果不是父亲的提醒,他也许不会太过追究舅舅有什么不对,毕竟即使舅舅不是个简单角色,也不会害了自己。但是父亲已经两次警告自己了......舅舅......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QAQ 掉收藏了QAQ 哭瞎 第23章 过渡 果然没几天,陆云笙就来了安家。陆家虽然本家在封城,但是自从与安家决裂之后,陆家就迁到了南城,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自然是当年唐家在南城,陆正则也是为了唐讷更好的康复才在南城定居。后来陆家大部分人就都到了南城。南城离封城还是挺远的,陆云笙这两个月已经第二次来了。 “瓷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陆云笙为幼瓷把了脉,幼瓷的脉象的确是虚实不定,看上去现在并无大碍,但是以后...... 比起陆云笙的担忧焦急,幼瓷反而十分淡定,他安抚似的努力拍了拍陆云笙的肩膀道:“舅舅你不用为我担忧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连师父都没有办法......” 陆云笙蹙眉道:“你师父怎么说?” 幼瓷扯出一抹笑:“调理的好的话,二十岁吧。” 陆云笙的拳头猛地攥紧了。虽然刚才把脉的时候他已经大约有了概念,但是亲口从这个不过六岁的孩子嘴里听到他宣判自己短暂的生命,陆云笙的心还是疼了一下。瓷儿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只能活到二十岁,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二十岁,一个人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候,刚刚足够独立能一个人领略世间其妙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陆云笙想到了自己那个早逝的姐姐。想到她死之前那声嘶力竭的喊声。也许自己一开始就错了。从他决定把幼瓷交给安临彦的那一瞬间他就做错了。姐姐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结局? “瓷儿,都是舅舅的错......舅舅当年就不该让你回安家......”陆云笙声音里藏着太多痛苦和懊恼,姐姐,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执意将瓷儿送到安家,等待他的是什么,自己应该早就知道的吧?只是自己,不愿意去想而已...... “怎么会是舅舅的错呢?如果真要说错,瓷儿一开始就不该出生吧?”幼瓷轻轻笑了,没有错过那个一向温柔的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舅舅啊,你在惊讶什么呢......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蓦然想起自己生日前,父亲对自己说的话,看来母亲当年的事情,一定是另有隐情了...... “瓷儿,莫胡言,你怎能这样想?不论是我还是你母亲都那么疼爱你......”陆云笙气息隐隐有些乱了。 幼瓷抬起头望进陆云笙的眼中,陆云笙心口一窒,不敢面对那样一双清澄的眸子,仿佛自己所有龌龊的心思都被看透了......“瓷儿你好好休息,我去和安临彦谈点事情。” 幼瓷歪了歪头,看着陆云笙好似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来,有必要好好查一下了自己的舅、舅、了。 “白晓,进来。” “少爷,有何吩咐?” “你帮我到南城走一趟,去查一下七年前我出生前后的事情,顺带把我母亲怀我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查一下。重点放到陆家,小心点别被我舅舅知道,”幼瓷细细地嘱咐,心里却想着自己今年是不是该去母亲坟上看一看,“父亲那边你也不用交代,他现在估计是不会拦着我了。” 白晓点头应了,幼瓷顿了顿道:“回来的时候你到林家去一趟,去打探一下最近林珑有没有什么消息......” “二夫人?”白晓有些疑惑,林珑哪里不妥吗? 幼瓷沉吟一会儿解释道:“我觉得安临佑争夺家主之位的时机太奇怪了......早几年他根本没有这个意向,总觉得是我回来之后才突然有的......除了安思危就是林珑了......安思危我在生日的时候接触过,没什么问题。算了,你姑且去看看吧,没发现也没关系。” 白晓一道应了,然后退了出去。幼瓷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仔细想了一圈,也没明白安临彦到底想让自己知道什么,既然想让自己知道,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幼瓷想了许久无果,最终放弃般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干脆不去想了。 安临彦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可爱的画面。他不禁轻笑出声,眼底也温柔了几分。 幼瓷听到声响一惊,抬眼望去看到安临彦充满笑意的脸,嘴角抽搐了一会儿:“父亲进门怎么连点声音都没有!” 安临彦听到“父亲”这个略显生疏的称呼,内心虽然略有不满但是也没表达出来,他不急。安临彦走上前抱起幼瓷道:“若是有了声音那岂不是看不到这般有趣的画面了?” 幼瓷脸上生出一抹薄红,恼羞成怒的捶了下安临彦的胸膛,安临彦好笑的看着他,心想这场面还真像妻子跟丈夫的玩闹......妻子和丈夫......安临彦怔住,自己,想什么呢!赶忙回过神来,就看着幼瓷鼓着脸,气呼呼的瞪着自己,越看越可爱,忍不住戳了戳那金鱼似鼓着的脸颊。幼瓷白了安临彦一眼道:“父亲来找我什么事?” 安临彦觉得自己可能哪里出问题了,竟觉得那白眼好似情人的娇嗔,愣是感觉有万种风情在里边。他轻咳一下道:“阿瓷,之前跟你说的请家教的事情,你想好要学那些了吗?” 幼瓷思索了一会儿后道:“就按着学校里的课程来吧,每天上午上课,下午我要跟着师父和顾叔。还有,我想学枪。” 安临彦皱眉,不赞同道:“阿瓷,你还小,现在学枪......” 幼瓷没说什么,只是抬起头静静地望着安临彦。 安临彦挫败的叹了口气,对着小孩澄澈的眼睛他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你想学枪的话,我亲自教你。” 幼瓷没有拒绝,对于安临彦的实力,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他绝对相信安临彦不输于任何一个专业的人。 自那次之后,安临彦对幼瓷真真是宠到了骨子里,幼瓷想要的东西,不论多么难找他都会一一满足。后来关系缓和之后,两人更是同吃同住,幼瓷的院子彻底沦为幼瓷研究草药的地方。而远在异国的安唯卿,却再也没人提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呼,下一章幼瓷就要长大了,嗯! 第24章 少年 八年后,南城。 江南四月,和风微醺。安静的墓园里,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站在一块洁白的墓碑前,暖风微微吹起他柔软的黑发,露出他白皙的后颈。 “妈妈,今年我就要成年了。”少年的嗓音清润,将手里拿着的一束红玫瑰放到了墓前。他的眼里有温暖的笑意,诱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挑,仿佛勾住了整个季节的春意。少年眉眼精致,五官仿若玉雕,温润的质地中透着清冷。这个少年,正是快满十四岁的幼瓷。 安临彦就站在他的不远处,看着那如画般的少年,心里不禁感叹起来时光易逝。当年那个漂亮的仿佛女孩子的瓷娃娃,已经长成这般风华绝代的少年。安临彦在心底细细的描绘起幼瓷的容颜,宛若黑曜石般的眼,挺翘的鼻,淡色的唇,细腻好似白瓷的皮肤,永远带着和暖的笑意眼中却露出疏离......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啊,吸引了自己的全部心神。 安临彦走上前,轻轻揽住幼瓷略显瘦弱的肩:“阿瓷,你身体不好,别在风里站太久。”阿瓷近几年身体虽不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生病,但也许是当年中毒的缘故,实际上底子并不好。想到这个角色的少年竟只剩下四年可活,安临彦另一只手紧握成拳。他到底是低估了阿瓷对他的影响...... “爸爸,我想多陪陪妈妈。”幼瓷放松的靠向身后男人的胸膛,语气中流露出些许不舍。 安临彦为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养好身体才能多陪你的母亲。”南城的四月虽然暖和,但是毕竟还是透着凉意的。 幼瓷轻应了一声,听话的跟着安临彦回到车上。今天是陆婉晴的忌日,小时候他和爸爸关系还未真正好起来时,他都是一个人来南城祭拜的,只是近几年爸爸对他的爱护他也看在眼里,两个人逐渐交心,爸爸便得寸进尺的连他祭拜母亲都要跟来。想着那个在外人面前冷漠却对他百般维护的男人,幼瓷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 “想什么呢,这样高兴?”安临彦貌似在看文件,实际上时刻注意着幼瓷,现在看着那少年勾起的笑,宛若小猫一样轻轻挠着他的心脏,便干脆放下文件,揽住了幼瓷。 幼瓷抿了抿唇,耳朵悄悄的红了:“没什么。” 安临彦好笑的摇摇头,也不追问,心里也能把幼瓷在想什么猜出个七八分来。揉了揉他的头发道:“要不要去陆家看看?” “嗯,自然要去的。”幼瓷在心里松了口气。爸爸最总喜欢戏弄自己,明明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非要问出来...... 安临彦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吩咐司机回南城安家的别院。 这个别院就是陆婉晴还在的时候母子两个的住处。本来安临彦是想再买套房子免得幼瓷触景生情的,只是后来幼瓷不肯,才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个别院对于幼瓷来说,藏着他一生最宝贵的回忆。 “少爷,您回来了。”出声的是一个和蔼的老妇,那老妇是幼瓷的奶妈秋婶。 幼瓷点了点头,并未多言,径直走向别院里的药园子。 那药园子是以前陆婉晴亲手管理的,许多草药是她亲手种下的。幼瓷小的时候,陆婉晴就是在这个药园子里教他认草药,认穴位......幼瓷坐在草药田中的小亭子里,思绪慢慢的飘远。 八年前他让白晓来南城查探他的身世,却不想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南城的人对于陆婉晴怀孕一事都没有什么大的印象。白晓查过南城所有大小医院包括私人诊所地下诊所但是都没有陆婉晴的消息。后来幼瓷推测陆婉晴可能怀孕之后就一直是陆家的人照顾因此没去医院,所以他让白晓潜进了陆家,想从陆家下手。但奇怪的是竟然连陆家都没有相关信息,只能查到秋婶原是陆家的人。越是查不到幼瓷的疑虑就越重,他也问过秋婶自己是在哪个医院出生的,秋婶却说她是在幼瓷出生之后才来别院的,之前陆婉晴一直是陆云笙亲自照顾。幼瓷不死心就去问安临彦陆云笙到底有什么问题,但是安临彦也是故弄玄虚,不肯告诉自己。这之后安临彦再也没有提及这件事,幼瓷因为暂时的不到线索就先放下了。 每年自己回到南城都会尝试着查探,但是依旧没有收获。 “少爷,老爷让我来帮你加件衣服。”秋婶拿了件大衣为幼瓷披上。 “爸爸呢?”幼瓷紧了紧外衣。 “陆家主来了,老爷在跟他谈事情。” 幼瓷点了点头挥退了秋婶。这时,一张纸条从他的衣服中飘落。幼瓷愣了愣,马上意识到应该是秋婶给他的。他弯腰将纸条捡起,上面写着寥寥数语:“少爷的出生并非老爷和夫人的本意,望少爷好自为之。” 什么意思?!幼瓷面色惨白,将纸条紧紧地攥在手心。并非本意?好自为之又是什么意思?! “白晓,马上让人来南城,去查陆家近几年试管婴儿的记录!把重点,放到陆云笙身上!”说完这句话,幼瓷全身脱力,坐到了椅子上,手机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在五岁之前父亲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母亲当年的事情的□□......并非本意......!陆云笙,别是我想的那样,别让我,恨你! 小时候母亲却是没有用母乳喂过自己,但自己只当母亲是身体不好并未多想......不对,我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会知道母亲没有用母乳喂过自己?! “陆云笙你疯了是不是?!”这个声嘶力竭的声音,是母亲? “姐姐,我没有疯。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一向温柔的声音,理智到让人生出寒意...... 这些片段,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幼瓷承受不住脑内的混乱,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幼瓷终于长大了_(:з」∠)_ 也许剧情很唐突,但是马上要开学了,作为高三狗。。。_(:з」∠)_ 我只能尽力推动剧情发展了。 下章揭晓幼瓷的真正身世。 第25章 身世 唔......脑袋好乱......幼瓷捂着脑袋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房间的外边,从里边隐约透露出争吵声。 “陆云笙你疯了是不是?!” “姐姐,我没有疯。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刚才记忆中的争吵吗?母亲和陆云笙......这个地方,是南城别院!幼瓷顿了顿,悄悄走到了房间门口,正想稍微把门推开一点,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门!幼瓷怔了一瞬,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是灵魂状态,干脆穿过门进到房间内。 房内果然是母亲和陆云笙,还有一张......婴儿床。看来自己是回到了过去。 “你这么做,被安临彦发现怎么办?!”陆婉晴情绪很激动,面上已经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我做的很隐秘,夏眉那个没脑子的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夏眉?!别告诉他是夏眉取了安临彦的精子交给陆云笙......幼瓷默默的吐槽了一下。 “夏眉倒也是厉害,竟然能偷到安临彦的精子来做试管婴儿,结果还正好来陆家的医院做让我给撞上,真是天助我也!”陆云笙的表情已经趋近于癫狂了,“本以为把精子掉包就没事了,没想到那个蠢女人居然运气好到怀了安临彦的孩子......” 原来竟是这样......自己果然是试管婴儿......幼瓷跪坐下来,慢慢捂住了胸口。可是,陆云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母亲身体一向不好,本以为是生了自己的缘故才导致她病情恶化,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自己身体在修真以前也很虚弱,二者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又一阵黑暗向幼瓷袭来,幼瓷只觉得身子一轻,真正醒了过来。 “阿瓷,感觉怎么样?怎么会突然晕倒?”安临彦眼里的担忧清晰可见,却让幼瓷突然有些心寒起来。这个男人,早就知道自己真正的来历,却还能这样对他百般宠爱......呵,怪不得小时候这男人可以对自己做到毫不在意,原来不是虎毒食子,而是根本没把自己当做他的儿子!现在对自己千般呵护万般疼宠,只怕是,以备不时之需吧? “安幼瓷,你在想些什么?!”一看幼瓷晦暗不明的神情安临彦就立马明白了这孩子在想些什么,“安幼瓷,你给我听好,你是我安临彦的儿子,你身体里留着我的血,我不需要你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你给我乖乖活着就好!” 幼瓷被安临彦一把抱住,安临彦很用力,仿佛要把幼瓷揉碎了才甘心。 幼瓷一怔,身体慢慢软了下来,倚在安临彦怀中。“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安临彦安抚的拍着幼瓷的背:“别去想了,知或不知,你都是我的儿子。” “那就是,还有咯?”幼瓷面色苍白,连声音都不稳。 安临彦心底蓦的升起一股疼痛,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年对阿瓷的百般提醒,就为了离间阿瓷和陆云笙,现在看着这个孩子这般苍白,自己内心更是不好受。阿瓷身体本就弱,现在又要操心这些糟心的事情,只怕他又急火攻心。这几年为了阿瓷能好生养病,阿瓷说一自己也绝不敢说二免得他生气,谁知今天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那个姓秋的倒也是大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小动作。 “爸爸?”幼瓷紧追不舍,他今天定要把自己的出身了解个清楚不可。 安临彦自然也清楚幼瓷的打算,他叹了一口气道:“你爷爷和陆正则抢夺唐家嫡女唐讷,那些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幼瓷点头:“舅......舅舅跟我说过。”提到“舅舅”二字时,幼瓷心底生出一股怨恨。 “陆云笙告诉你的,不是全部。你觉得,安家的人对于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真的会那么容易放手吗?当年父亲将唐讷放出去,除了唐敏的出现,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陆家在封城让了地位给安家。你以为陆正则当年为什么举族外迁?还不是为了一个女人!父亲若不是有足够的利益诱惑,又怎么会放手?陆家退出封城的利益争夺,封城安家独大,这就是父亲放手的原因!父亲早就计算着陆家了,假意放走唐讷,实际上,他早已偷偷留下唐讷卵子!”安临彦语气冷淡,带着深深的嘲讽,听到这里,幼瓷怎会不明白之后的事情!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如白纸一般,连眼睛都失去了神采,整个人都陷入了魔怔中。 安临彦眼中讽刺愈甚,竟未察觉幼瓷的不妥,“我,是安天赟和唐讷的孩子。而你,你的父母,本是同母异父的姐弟!”这就是他当初无视甚至厌恶幼瓷的原因。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本没有他和陆婉晴的孩子。安临彦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毕竟唐敏死得早,他知道这件事情,全要拜安临运所赐。是安临运从小便念叨他安临彦是野种!唐敏看着长得越发像唐讷的安临彦到底是不甘心,死前将那个秘密告诉了安临运。唐敏那张脸啊,也仅仅是照着唐讷的整出来的罢了! 幼瓷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紧紧地攥着安临彦的衣服,面色惨白甚至带着青色。 而这时,安临彦磁性的声音带着蛊惑低低地响起:“阿瓷,不去想这些了好不好?” “你真的当,我是你的儿子?”幼瓷惨惨的笑了起来,刚才听到安临彦说自己是他的儿子,内心的喜悦自然是不假的,这么多年,也是安临彦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宣布,自己是他的孩子啊...... 安临彦的眼眸暗了暗道:“自然。即使一开始无视你厌恶你,利用你伤害你,但是阿瓷,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真心,你怎么能当做没看到呢?” 幼瓷轻轻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倚靠在安临彦的怀中。 少年温软的身体,带着浅浅的药香,毫无防备的躺在自己的怀里。自己,真的当这个少年是儿子吗?安临彦心底,一股淡淡的涩意逐渐弥漫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可以开始写感情戏了【捂脸】 第26章 情愫 自己啊,终于搞清楚为什么那个时候心脏会跳得那么快了。八年时间,那么长却那么短,那个孩子啊,却只剩下四年了。阿瓷,我是不想拿你当儿子的......只是你,会恨我的吧?那个孩子,定是会恨自己的。但是恨,又怎么样呢?阿瓷......即使你恨我,我也改变不了自己啊......安临彦缓缓的勾起嘴角,眉眼里是让人惊心动魄的温柔。 幼瓷渐渐睡着了。这个男人啊,虽然几年前那么重那么深的伤害过自己,可是自己却依旧不长记性的被他的温柔蛊惑,对着他敞开心扉,能在他的怀里入睡,习惯了他所给予自己的温柔...... 安临彦看着安然入睡的少年,笑意不改,自己也躺了下来。 一夜无话。 幼瓷醒来时天还未大亮,安临彦已经离开。幼瓷披了件大衣走出屋子,春寒料峭,让他不禁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 “少爷怎么醒得这样早?”白晓听到动静出门,看到晨雾中的幼瓷不觉一怔。那般纤细俊美的少年,仿佛踏雾而来的谪仙,而下一秒,就要消失在这雾中。 “昨日睡得早,再睡下去就更乏了。”幼瓷并不意外在这里看到白晓,他漫不经心的扯出一抹笑,却不觉咳了两声。 白晓蹙眉,想扶他进屋,却被挥手制止。 “秋婶现在在哪里?” “被家主扣下了。”白晓没有执意,他清楚幼瓷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差。 幼瓷皱了皱眉,将白晓挥退,漫步走向安临彦的院子。 安狼认得幼瓷,没说什么就将他放了进去,安临彦还没有醒,幼瓷在床边坐下,描摹起男人的眉眼。男人已是近四十的年纪,时间却格外的偏心于他,那凌厉的眉眼所蕴含的气势只多不少,不改当年的贵气天成。 原本该睡着的人唇齿间蓦地逸出一声轻笑,将少年拉到自己怀中,幼瓷发出一声轻呼,带着些许怒意瞪向男人。 “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安临彦声音低沉,有些哑意。他起身帮幼瓷褪下外套,用被子裹住他。 幼瓷推拒几下没能逃开,只好负气的停下动作,一双手不安分的拧住男人的脸。 安临彦无奈的笑,眼中的宠溺却满的像要溢出来。幼瓷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放开了手,男人的脸上留下了几道红印。 “爸爸,把秋婶给我。”幼瓷没和他拐弯抹角,道出了来意。 安临彦眼底闪现了几道莫名的光,沉吟一会儿后点头答应了。 幼瓷虽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深究,他眼眸低垂,过了一会儿后道:“今天我想去陆家。” 安临彦应了一声,没说什么。 南城陆家,掌控华国半个草药江山,与唐家双剑合璧,进而掌控了大半个医药市场。另半个,则是唐城叶家所掌控。叶家这一代的嫡长女叶默苍更是个中翘楚,比起陆云笙也不遑多让。 陆云笙早已收到幼瓷在南城的消息,备好了接风宴。 “小瓷,最近身体怎么样?”陆云笙依旧是温和的样子,执起了幼瓷的手,为他探脉。 “无碍。”幼瓷浅浅的笑了笑,眼眸深处暗沉如一潭死水。 陆云笙叹了一口气,本以为安宁能够将幼瓷的身体治好,但现在看来,却是一点成效也没有,安宁也在早几年就离开了安家。 幼瓷依旧笑着,将手抽回。安临彦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有些想把陆云笙碰过幼瓷的手给砍了。 安临彦和陆云笙一向不对付,没过多久安临彦就找借口离开了,幼瓷则应了陆云笙的提议在陆家小住两日。 陆家本家在封城,当初搬到南城也是借了唐家许多力气,这么多年下来,唐家已是渐渐衰落,陆家则站稳了脚跟。陆云笙把幼瓷带到以前陆婉晴的院子,让幼瓷住在那里。陆婉晴的院子里有一个药园,被陆婉晴出嫁前的侍女照料着,现下长势正好。幼瓷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望着药田微微出神。 陆婉晴以前的侍女叫采薇,现在已经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妇女了,在中医方面也有不小的天分,但她顾及着陆婉晴往日的情分,竟没有离开陆家,也没有嫁人。幼瓷的脸有陆婉晴五分像,是以采薇对他很是亲近,常对着他念叨一些陆婉晴生前的事情。 “小姐以前身子骨不好,就不爱出门,总是一个人呆在这药园子里。不过也不知是福泽深厚还是怎的,小姐种下的草药,不论多么珍贵,竟没有不活的。后来,陆家大小姐草药圣手的美名便渐渐传了出去,在南城小有名气,可惜小姐......不然定能种成许多奇珍。”采薇叹着气,回忆起往年小姐还在世的时候。 幼瓷听了这话微微一怔,珍贵草药的成活率极低,更何况这药田里还有一些不怎么适合成长在南城的草药,这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福泽深厚”可以做到的!他院子里的血骨砂,也是用了灵力才...... 灵力!幼瓷瞳孔猛地一缩,面色大变,但沉浸在回忆中的采薇没有发现。 “后来家主也就是二少爷请了许多医生都没有治好小姐的病,只是小姐刚生下你那会儿身体反而是最好的,后来也不知为何,竟又是越来越差了......” “采薇婶婶知道舅舅请过哪些医生吗?”幼瓷像是不经意一般问起。 “那我哪能记得那么清楚,”采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是有一个,少爷你可能也认识,那人似乎是安家的人,像是叫安宁。” 幼瓷心下震惊的无以复加,面上却分毫不显。他朝着采薇笑笑,那粲然的一朵笑晃了采薇的眼睛,只觉得这小少爷,竟是比大小姐还要绝代。 幼瓷假意咳了两声,一副虚弱的样子,采薇对他身体不好的事情略有耳闻,只以为他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对于幼瓷问医生的事情刚起了些疑惑就又放下了。之后便焦急地让他回屋子休息。 前几年顾今朝年满二十,回了顾家,不知怎的,安宁竟也跟着他走了。安临彦一开始并不同意,好一番威逼利诱,最终也没能留下安宁。走之前安宁留下了调理身体的方子,走之后每半年都会为幼瓷检查身体。再过两个月,到了六月,安宁就会回安家。 幼瓷思索着,却等不及那么久,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出生的秘密。他想了想,决定亲自去一趟云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憋出来了!!! 停更太久,导致高考过去好久才憋出来这一段!!!QAQ 现在看看以前写的,感觉像是一坨屎。。。然而我却还要顽强地继续QAQ 不过还是那句话,就算烂尾,我也要写完这第一本QAQ 都想开新坑了QAQ P.S.我果然比较适合写傻白甜吗。。。 第27章 出生 “怎么突然决定去云都?”安临彦皱着眉,眼里写满了不赞同。 幼瓷凑过去扯着安临彦的袖子撒娇:“师父前两天跟我讲他在云都培育的南雾草【瞎掰的~】成熟了,我想去看看。”南雾草成熟什么的自然是幼瓷瞎编的,南雾草要在深冬才能结果,他也就是仗着安临彦不懂草药。 安临彦果然无奈,幼瓷对于草药的热爱他也是知晓的,南雾草之前听到幼瓷念叨过,但具体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不过看阿瓷这么心心念念,想必又是什么珍贵的草药。思及此,安临彦只好摇摇头,由着他去了。“云都山林环绕,瘴气甚重,你要好好注意着身子。” 幼瓷敷衍的点着头,在安临彦看来就是他一心都扑到了那草药上,心下略有些吃味,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摆了摆手放人了。幼瓷小小的欢呼一声,跑出去了。安临彦目色宠溺,到底还是个孩子。 幼瓷速度很快,第二天就收拾妥当,订好了下午的机票。随行的只有白晓和几个保镖。他知道这两天安临彦势必抽不开身,才这么放心的提出要去云都,不然安临彦十有八九会跟着他。 再一次去祭拜过陆婉晴过后,幼瓷就踏上了去云都的航班。临行前他把秋婶交给了陆云笙,秋婶知道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多,他的这一举动,不过是告诉陆云笙,你放在这里的棋子,已经把你给卖了。 安宁事前不知道幼瓷要来,等到幼瓷深夜到达云都时,一个电话把正在“做运动”的安宁给请了出来。连同安宁一起来接机的还有全程黑着脸的顾今朝。 幼瓷笑嘻嘻的朝两个人打招呼:“师父、师母。” 安宁轻轻揉了一把幼瓷的脑袋:“怎么现在过来?来前也不告诉我一声。” “这不是告诉你了吗?”幼瓷躲开安宁作怪的手,“快走吧,我困死了。” 安宁无奈的摇摇头,带着幼瓷一行人离开。 顾家,被安宁风风火火的接机行动吵醒的一群人好奇的看着他带回来的少年,眉眼精致,笑容温润,整个人宛若上好的美玉散发着莹莹柔光,堪称风华绝代。 安宁挥挥手示意他们全都下去休息,众人看了看自家家主yu求不满的大黑脸,都自觉的离开了,纵使内心对那美少年有千百般的好奇,也抵不过求生的yu望咳。 顾今朝瞪了众人一眼,眼中的冷意堪比制冷空调。幼瓷丝毫不受影响,依旧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 安宁将他领到客房,就拖着顾今朝离开了,也没问为什么这么突然的就来云都。咳咳,毕竟得先安抚好身边的某人啊。 顾今朝对于安宁的识相还算满意,跟着他离开了。第二天,安宁不负众望的起晚了。 幼瓷一个人在顾家药园晃荡,在安宁的照料下,园子里珍品自然不少,幼瓷看着那一株怎么看也有百年年份的雾云芝【继续瞎掰~】,泛起不怀好意的笑。 安宁扶着腰走到药园的时候,就看见幼瓷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翻着一本医书,药香衬着少年温润的眉眼,让安宁一时竟也有些失了神。 “师父站在那里看什么呢?”幼瓷开口,惊醒了安宁。 安宁叹了口气:“我毕竟是有妇之夫,小瓷可不要这么诱惑我。” 幼瓷抬首瞟了自己师父一眼:“有妇之夫?有夫之妇才对吧。” 安宁冷哼一声不跟他争论,转移话题:“说吧,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来是想问师父,是否还记得十七年前为陆家大小姐陆婉晴看诊一事,报酬,应是一朵还魂花【依旧是瞎掰】。”幼瓷移开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药田。 安宁一愣,心想自己的小徒弟还是知道了。他立马换上讨好的笑:“那什么......” “师父只需告诉我,陆云笙知不知道我身体的秘密就可以了。” 安宁无言,终于正经起来:“知道的。陆家,本来就是安家的分支。” “什么?!”幼瓷一向温文的表情终于变了,满脸惊讶的望向安宁。 “封城安家,安氏族人。唐家,陆家,在千百年以前,本就是安氏一族。只是连年流离,渐渐忘记了自己的本源罢了。”安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目光变得虚无。 “唐家也是?那......那爷爷知道吗?”幼瓷握着书的手变紧,书页都被捏出了褶皱。 安宁目光变得更加暗沉,他嗤笑一声:“他自然知道。安家哪来的那么多痴情种,安天赟便是因为知道了,才千方百计想要与唐讷生下孩子!” 幼瓷倒吸一口凉气,以往有些疑惑的地方终于得到了答案。安氏一族的族长一直想要恢复安氏荣光,到了安天赟这一代,应是最为接近的一代,因为正好碰上了唐家与陆家这两个同族!就是不知道陆正则是真的爱唐讷,还是也是为了修仙的秘密了。 “陆家和唐家在陆云笙之前都不知道修仙的秘密,”安宁缓缓开口,“陆云笙会知道,是因为我。当年阿朝病重,必须需要还魂花做药引,我知道陆家有那味药,便前去求药。陆云笙提出要我为陆婉晴看诊的要求,我自然答应。只是当时我一看便是一惊,陆婉晴,也就是你的母亲,竟然是仙灵之体!加上陆婉晴又是体质至阴,导致灵力全部涌入她的体内,而她不会引导,才会一直身体奇差,但是她种的草药却长势极好。我当时没有详细了解陆婉晴的身世,便只说只要生个孩子,陆婉晴就能够康复。我在陆婉晴身上做了手脚,她生了孩子过后,那孩子便会继承她的体质。但是我没有想到,陆云笙实在不简单,我被他发现了端倪。无法,我只好透露了一些事情给他。” “那后来母亲为什么身体又会变差?”幼瓷不解,照理说生下他之后不应该痊愈吗? 安宁看向幼瓷,有些抱歉:“因为我没想到,你出生时,开启了灵智。之后你总是无意识的从陆婉晴身上吸收养分,所以......” 一出生就开启了灵智,所以才能够记得当年的事情...... 幼瓷和安宁都没有注意到,药园不远处,顾今朝早已经一切听进耳内。而他的表情却极为奇怪,似懊恼又似欣喜,最后全部转为坚定,眼里是近乎疯狂的偏执。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把秘密交代的差不多了_(:з」∠)_ 第28章 林珑 弄清楚了自己出生的始末,幼瓷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心安理得的留在了顾家,时不时就从安宁的药园子里拔一点草药。那株四百年年份的雾云芝也被他收入囊中。安宁面上心痛,但实际上却也是纵容着幼瓷。 “少爷,林珑病危,家主让您回封城。”白晓匆匆跑到药园,对正在剥削安宁的幼瓷说道。 幼瓷一愣,林珑?安宁也是有些惊讶,安临佑的身体确实不好,但林珑的身体明明没什么问题吧? 幼瓷皱着眉向安宁辞行,安宁却决定跟着他一起回安家。顾今朝黑着脸却拗不过安宁,只好放人。 当天傍晚两人就回到了安家,除了被放逐的安临运一家,安家嫡系几乎都在。安临佑看到与幼瓷一起回来的安宁眼前一亮,眼中的惊喜显而易见。 众人也没有客套,迎着安宁来到林珑病床前。林珑面上已经带了死气,纵是不懂医术的普通人也能看得出她时日无多。现年十七岁的安思危面色悲戚,强忍着伤痛和幼瓷打了个招呼。安宁朝着安临佑点头示意,后开始给林珑把脉。屋内没有人说话,气氛愈显凝重,安宁的面色也越来越差,眼中的怒气渐渐盛起来。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安宁瞪向安临佑。 安临佑神情懊丧,默认了。林珑身体不对劲他确实早已知晓,但是总存着侥幸心理,直到现在,却已经追悔莫及。 幼瓷看向安宁,安宁没有说话,让他自己来看。幼瓷没有拒绝,走上前为林珑搭脉。探清脉象之后,幼瓷轻吸了一口气:“好阴毒的手法......” “她的身上被人下了三种不同的□□,就像连环一样环环相扣,这三种□□互相掩盖,所以你请了医生也看不出她被下了毒。这种手法,是叶家的独门绝技。”安宁道出病症,有些疑惑叶家的人怎么会对安家老二的妻子下手。 “安、叶两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对林珑下手做什么?”安临彦看向自己的二哥,声音低沉。 安临佑苦笑:“我和林珑结婚前叶家曾表示出联姻的意向,对象是叶家嫡长女叶默苍。当时我和林珑早已两情相悦,父亲也没有强迫我,所以我就拒绝了叶家。这件事情家主你应该知道。只是我没有想到叶默苍没有死心,而会对林珑下手。” 安临彦点头表示确有其事,但是叶默苍什么时候见过安临佑他还真不知道,但那时因为担心安临佑有叶家帮助,他才会出手想要将陆婉晴接进来,只是没想到陆婉晴已经死了,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其实我曾去调查过叶默苍,后来发现叶家似乎是想从安家得到什么东西......”安临佑犹豫了一会儿后开口。正因如此他才会想要利用幼瓷争夺家主之位借此试探叶家的反应,但是后来安家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一下子无暇顾及自己的计划。等到安家的事情结束,林珑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他的警惕心也就逐渐放下。 幼瓷心下一跳,几乎瞬间猜到了叶家到底想要什么。叶家的实力稍逊于安家,不可能对安家贸然出手,本身利用安天赟身死,安氏兄弟争位这一时机再好不过,但是他们绝没有想到安临佑无心于家主之位,而安临彦的手段有太过于高明,竟然一时没有让他们找到可趁之机。但叶家却没有死心,而是把突破口放到了林珑身上。这样一来,多年以前安临佑的异常也可以得到解释了。 安宁跟幼瓷想到了一块,他将其余人赶出了房间,说是要开始治疗。林珑身上的毒只有叶家人才能解开,这样一来近乎无解。纵使安宁浸淫中医几十年,一时竟也没有办法。但若是利用灵力为她疏导,那么安家的秘密便昭然若揭。到时候叶家联合其他家族对安家进行攻击......安家除了将秘密对那些人双手奉上,别无他法。但是这样一来,他和幼瓷定然十分危险。 幼瓷自然知道不救林珑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一想到和自己年龄无多大差别的安思危也将失去母亲......幼瓷有些举棋不定的看向安宁,而安宁瞬间明白了幼瓷在想什么,不禁苦笑。他早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心很软,软到根本不适合呆在这如狼似虎的世家只间! 幼瓷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遮挡住他眼内的神色。幼瓷沉默了一会儿,走出了房间。安临佑和安思危眼睛紧紧地盯着幼瓷,看见他出来却不发一言,脸瞬间白了。 “抱歉。”幼瓷声音很低,近乎听不见,安思危一直绷着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安临佑也是满目悲意。 “师父让二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叫......】醒了过来,她想见二伯。”说罢先走了进去。安临佑拍了拍安思危的背让他在外边等一下,然后跟着幼瓷进去了。 林珑并没有醒,安宁坐在一边,一手还搭着林珑的手腕。安临佑疑惑的望向幼瓷。 “不知道二伯有没有听过外边的传闻,说安家有一个惊天秘密。”幼瓷神色淡漠,望向安临佑,安临佑被他看得一怔,竟觉得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安家确实有这样一个秘密,本来只有历届家主才能知晓,但是到了我这一代,爷爷却改了想法。这个秘密,现在只有我和师父知道。现在告诉你,希望你能帮忙保密,并且在我和安唯卿的争斗中,帮助我。相对的,我会替你救林珑。”幼瓷的眼神有如古井,深不见底而波澜不惊,但是他身上的威势却结结实实的压向了安临佑。 安临佑深呼吸了几次,才平静下来:“这个秘密是什么?” “长生。”幼瓷不欲多说,但是仅仅这两个字就已经足够震撼安临佑了。他一直以为外边的传闻是想要削弱安家,一开始还引为笑谈,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传闻,竟然是真的! “我帮你救活林珑,但是林珑自此以后只能‘死了’。她不能再以这个身份出现,不然叶家定然会知道外边的传言非虚,到时候安家必会成为众矢之的。我和师父会给林珑换张脸,让她跟在你身边。这件事情除了我们四个人,不能再有其他人知晓,安思危也不行。你和林珑身上都会有我布下的禁制,一旦违反今日规定,你们两个便只有死路一条。”幼瓷继续说道,他不担心安临佑不会答应。 安临佑长叹一声:“我还有选择吗?” 第29章 失控 幼瓷将安思危叫了进来,安宁弄醒了林珑,林珑并不知晓之前的事情,只以为自己要死了,拉着安思危和安临佑的手断断续续交代了好一段话。幼瓷在一边看着,想起十二年前那个冬天【那啥我现在对于年龄已经混乱了,幼瓷今年十六岁!以后都按这个写。。。】,自己的母亲也是在这样一个乍暖还寒的日子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安思危还是幸运的,有安临佑陪着,林珑更为幸运,有一个那么爱她的丈夫。可怜自己的母亲,临到死却是叫自己逃离自己的父亲! 林珑终是闭上了眼睛,安思危撕心裂肺的哭声一如四岁时的幼瓷。安宁打开门告知众人死讯,安临彦走入房内,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暗处的幼瓷。那黑暗犹如墨水,将幼瓷整个吞没。安临彦心里一慌,快步走上前揽住了少年。 “爸爸,你知道吗,”少年抬起眼睛,那里边应有满天星河闪烁,现在却死寂如一片黑洞,他的声音嘶哑到破碎,让人听了便瞬间揪紧了心脏,“当年妈妈,就是这么死的。” 这样的少年太过陌生,即使当年那样的伤害他也没有表现出过这样的情绪,这小小的精致少年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跟随他的母亲而去了!安临彦眼眸暗沉,卷起了风暴,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里的惊惶与暴虐,一把抱起了幼瓷,向屋外走去。 幼瓷有些被惊醒了,他微微挣扎了一下,最终没了动作。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刚才安临彦淡漠而疯狂的语气:“阿瓷,你是我的。”幼瓷已经无暇顾及发生了什么,他被安临彦摔在了床上,动作虽然狠厉却没有疼痛,下一秒,男人整个压向他。 “阿瓷......阿瓷......”男人火热的气息扑在幼瓷的耳根处,幼瓷惊觉不对,用力的想要推开安临彦,但是他的力气又怎么能拼得过安临彦?加上幼瓷不敢使用灵力,到头来,竟哀莫大于心死,安静下来。 “阿瓷,我知道你恨我,没关系,我爱你就好了。”安临彦吻掉幼瓷眼角落下的泪水,语调温柔。接下来,安临彦的速度放缓下来,却又不容置疑。 “爸爸,我真的会恨你的。”幼瓷黑曜石一般的瞳孔散失了光芒,看着安临彦。 “对不起,阿瓷,但是我控制不住了。”控制不住想要得到你,控制不住那一颗爱你的心,控制不住想要完完全全将你据为己有不容得有半分闪失!这是爱吗?或许是吧。不管是亲情,爱情,占有欲,控制欲,一切都无所谓了。阿瓷,我是那样的想要囚禁你,占据你,摧毁你! ——————————————这里是剧情很匆忙的分割线—————————————— 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别人无从知晓,有些人纵使猜到了也只能揉烂了吞进肚子里,像是何文,像是白晓。第二天安宁接过昏迷的幼瓷之后,将安临彦结结实实揍了一顿。安临彦没有还手,最终只说了一句话:“我不后悔。” 不后悔什么呢?不后悔将阿瓷拖入泥潭,不后悔将那谪仙般的少年染上yu色,不后悔将他一点一点的,拆吃入腹!阿瓷,我从未当你是我的儿子,这句话从来都没有错!安临彦眼中如有实质的疯狂让安宁明白,这个男人是认真的,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畸形的感情,变质的亲情,这一切都将压向幼瓷。安宁的神色显出茫然,几十年了,他再一次的感到了茫然。怎么办呢?小瓷该怎么办啊! 幼瓷这一觉睡了很久。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众人提到他,都会带上一句“情深不寿”。太爱自己的母亲,被婶婶的死刺激得失了心神,这样的一个人,怎的不是情深不寿!幼瓷听着白晓给他带来的情报,整个人依旧没有神采。他的身体早就不痛了,但是他的心却感到撕碎般的,一阵阵的疼。他的身体是冷的,从身体,一直冷到心。 安临彦,我还是小看了你! 幼瓷不知道他这一辈子要在安临彦这个男人身上摔倒多少次才能够学会不被他蛊惑,不被他伤害,他想,除非把命还给这个男人,不然这辈子,想是要纠缠不清了罢。 幼瓷坐了起来,他只穿了一件丝质的睡衣,白色的真丝,少年的皮肤竟比那丝绸还要显得白上几分,纤细的身体在丝绸下若隐若现,安临彦走进来时,眼里立刻就起了火。 幼瓷抬眼看去,那无机质的黑瞳让安临彦冷静了下来。两个人相顾无言,幼瓷就那么坐在床上,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那么一两秒,幼瓷开口:“爸爸,我没想到在你眼里,我和夏眉那样下贱的女人竟是一样的。我果然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是吧?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竟然变得那样不堪!爸爸,我真的就这样低下,让你,可以折辱我至此吗?!”幼瓷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双颊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他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竟像要不知人事一般。安临彦赶忙上去扶住幼瓷,一遍一遍的拍打他的胸口为他顺气。幼瓷的手紧紧的握着床单,指尖都失了血色。 幼瓷慢慢的平静下来,安临彦没有放开他。他抱着少年,仿佛要将他揉入自己的骨血之间。 “阿瓷,你看着我,你看到了吗?我爱你。这爱情超脱于俗世,偏离了一切道德人伦,但是阿瓷,我爱你。”安临彦的语气缓慢而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幼瓷绽开了一抹笑,那笑粲然若星辰,冶艳如春桃,仿佛包含了世间的万千情意,绵绵好似秋水,但是细看之下,却又是万般的冷意。冰冷如出鞘的剑,那寒光足以刺伤人。 “安临彦,你从未当我是你的儿子,对吗?” 安临彦看着幼瓷,一时语塞。他一时间,找不到半句为自己开脱的话,往日那些甜言蜜语的谎言,面对少年时,他再也开不了口。 幼瓷脸上的笑没有收敛,反而愈笑愈烈,已是趋近疯狂。他缓缓的靠近安临彦,声音轻柔好似情人间的絮语:“安临彦,我一定会记住这一天的,我会记住你,记住安家,记住你们给的耻辱!安临彦你放心,即使是死,我也不会忘了你的。”说罢,幼瓷喉间一甜,吐出一口血,染红了那白色的睡衣与锦被。 安临彦来不及消化上一秒的惊慌,就冲出去将安宁拉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成绩刚下来,看着自己的成绩再比对分数线瞬间什么心思都没了。。。对,我是江苏的【手动再见】 这一章估计很匆忙,因为我在赶剧情了,我想快点结束。。。不过这本书才进行了一半吧_(:з」∠)_ 唉,心情奇差。 第30章 夭寿 安临彦被赶出了房间,他站在院子里,恍惚间就好像八年前的那天。幼瓷中毒不愈,然后安宁告诉他,这个少年顶多活到二十岁。那个时候自己怎么想的呢,想着这少年多活一天是一天,也好让自己看清楚那不明不白的情意。可是现在他后悔了!如若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他当初就不会那样利用他,抑或八年前,他就那样死了也好......安临彦望着那枝干遒劲却没有半点生气的血骨砂,心下苦涩。他看不见自己和阿瓷未来的路,不知道是否能够找到治愈阿瓷的方法......安家向来不缺痴情种,只是那些痴情,没有到为了可以舍弃一切的地步罢了。 “小瓷......”安宁不知道该说什么,感情这种事情本就虚无缥缈,在他看来小瓷未必对安临彦真的没有感情,那感情甚至也有可能不只是父子之情!但是他完全不能想象,怎样才能让小瓷放下心里越来越重的心魔。 “师父,我想过一阵子就离开。”幼瓷垂下眼,他不敢再待下去了,他怕自己再一次沦陷,那个时候,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吧? 安宁犹豫了一会儿,点头应下。他推门出去,看向安临彦:“我没有办法了。” 安临彦双眼通红,拉住安宁的领口:“什么叫‘没办法’?!安宁你怎么可能没办法!” 安宁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疯狂的模样,纵是几年前得知幼瓷寿命的时候他也没有如此失态。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此时安临彦仿佛失了全身的力气,他摆了摆手,推门而入。 幼瓷闭着眼,面色苍白却平静,没了刚才的歇斯底里。但这样反而让安临彦愈加不安。他仿若没有了生气,在下一秒就要离他而去。 “阿瓷,不要离开我。”安临彦声音低沉,在幼瓷的嘴角落下一个吻,然后转身离开。幼瓷在他转身的瞬间动了动嘴角,一丝咸涩在他的唇上晕染开来。 自那天过后,幼瓷的身体越发的差了起来,许多珍贵药材不要钱似的送来幼瓷的院子,安临彦也总是坐在院子里,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幼瓷的房间。幼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消息藏得再紧,却仍被陆云笙知道了。 少年不过十六的年纪,却已是了无生气的样子。陆云笙看着幼瓷,神色复杂。他知道幼瓷已经知道当年秘辛,但他也无法狠下心来完全漠视少年。 幼瓷忽然睁开了眼,少年眼神清明深色淡漠,他瞥了陆云笙一眼,那冷漠的样子与安临彦如出一撤。 陆云笙忽而没了开口的欲望,他道了一声“保重”,转身离去。 事态已是如此,再做戏也没有必要了,是吗?幼瓷看着陆云笙离开的背影,唇角微勾,掀起一道嘲讽的弧度。 安临彦就在门口,陆云笙看他一眼,低低的笑了开来。“安临彦啊安临彦,当初你狠心抛弃我姐姐的时候是否想到这样一天?我姐姐痴心于你,你却栽在了你们亲生儿子的手上,当真可笑!安临彦,这就是你的报应!这一辈子,你都将陷入求而不得的痛苦之中!” 安临彦露出嘲讽的神色:“求而不得的痛苦?陆云笙,你还是太年轻,感情于我不过玩笑,得到也罢得不到也罢,你是因为什么才觉得爱情于我比权势来得更重要?还是你们陆家的痴情种,当真不少啊!” 陆云笙被他噎得再找不到应对的话语,最终负气而去。 这番话幼瓷在房间里听的清明,他脸上笑意渐大,最终回归为面无表情。他不知道安临彦让他听到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看不透安临彦,从来都是。 从那之后,幼瓷再也没有下过床,他的院子里充满了草药的苦涩气味,各种珍贵的补品跟不要钱似的送进他的院子,少年苍白的面色却从未好转。 幼瓷的气息一天比一天弱了下来,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安宁诊断不出他的病因,对他的衰弱束手无策。 安临彦总是坐在幼瓷的房里,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神色晦暗。他每天都为幼瓷擦洗身体,喂药吃饭,亲力亲为,从不愿意假借他人之手。幼瓷偶尔清醒,也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安家本就没有多少人气,幼瓷病后更是人人惶恐,唯恐一个不察,便让家住的怒气烧到自己身上来了。风声多多少少传了出去,外人只道是安家嫡出的少爷不好了,也不知是何原因。但也有不少人联想到几年前幼瓷被长老会下毒一事。 幼瓷的寿命一拖再拖,那一口气被安宁吊了再吊,终是连春天都没有熬过。夏天刚刚冒了个头,进入梅雨季时,幼瓷永远的闭上了眼。 正值梅雨,湿热而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幼瓷睁开眼,轻轻唤了一声“爸爸”,在安临彦还未来得及欣喜的时候,便没了气息。 惊雷乍响,闪电劈断了院子里的梅花树。 安家挂上了白幡,这个消息传播的像瘟疫一样快,不过几天,封城南城的上流社会便都知道了幼瓷的死讯,就连一向不大来往的云都唐城都派人前来吊唁。幼瓷的灵柩在家里停留了十日有余,他下葬的那一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安临彦在幼瓷的墓前站了许久,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少年清月的笑声,他低低唤了一声“阿瓷”,面上无喜无悲。 半晌,他转身离开,已是往日冰冷的样子,“将唯卿接回来吧。”他的语调毫无波澜,尾音与背影一起冷漠的消散,似乎死去的人与他毫无干系。 何文在他身后,低着头恭顺的应了声“是”。他的嘴角还有未消的笑意。都说那是个天使一样的孩子,天使,就该待在天堂里!小少爷,对不住了。 白晓远远的看着何文,讽刺一笑,少爷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何文,有不小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在做暑期工,累得要死所以一直没有更新,接下来尽量正常日更。。。 第31章 五年 幼瓷的戏做的太像,没有人怀疑他是假死。使了个小障眼法,他便从安家彻底脱离。他走的那一天,艳阳高照,展现出春天应有的样子,与十年前他来到安家的那一天完全不一样。他尤记得那一天,乍暖还寒,春风萧瑟,冻得他骨头都痛了。那个春天,他陪伴在一个将死之人的身边,从他的手上接过万千宝藏,从他的枕下拿出一纸遗书。宝藏带领他走上长生之路,遗书将那个男人送上权力之巅。 幼瓷从安家出来后便与景行容止会合,借助顾惜朝的势力,坐着私人飞机离开了封城,去了云都。 在长老院给他下毒之后他就明白,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他知道自己除了死亡在没有什么方法离开安家。本来在那时就应该假死解脱,却终是没有抵过安临彦一番假情假意的甜言蜜语,留了下来。幸好他心软,没舍得真的让容止赴死,便在安宁的帮助之下让二人离开安家帮他创造一些势力,然而这竟成了他现在的后路。在他发现安临彦会定期收到安唯卿的消息之后,他就更加警惕。他知道的,离开安家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但是他没想到,竟是用这样近乎惨烈的方式。他的尊严,他对安临彦的满腔敬爱,都被安临彦亲手撕碎,然后踩在脚下。 从此以后,幼瓷不再,世间唯剩顾辞。以顾今朝义弟的名义深居顾家。顾辞顾辞,辞别故去,不回一顾。那些人不再是他的亲人,当他再一次踏进这座城时,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安唯卿回到安家,听闻安幼瓷已死,第一反应竟是父亲该有多伤心。但当他看见父亲发现他并无异样,才恍然明白了什么。他心底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测,安幼瓷,不过是他父亲为他的找的挡箭牌罢了!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让他喜难自禁,却也不敢到安临彦处求证。 安唯卿一回来,幼瓷就通过白晓知道了,他嗤笑一声,不做评价。但他内心却忽然明白,不论他有多么看不懂安临彦,对方的无情,却早已明明白白的展示给他看了。 幼瓷已死,安唯卿再无顾虑,安安心心的做起了安家大少。白晓把一切看在眼里,他暗地里离间着安唯卿和安氏一些不大不小的势力,同时也在调查何文。安临佑与幼瓷合作,自然知道他没死,心下惊叹着修真的神奇,更是不遗余力的跟安唯卿抢地盘。安唯卿再聪慧也不过是一个不到二十的孩子,自然玩不过安临佑的老谋深算,一时间竟被牵制得一动也不能。 幼瓷自然不可能真的一直待在顾家,他一到云都,便带着景行容止去了唐城。顾家与安陆两家都有生意往来,留在云都到底不安全,唐城与封城相去甚远,安、叶两家又无瓜葛,虽然叶家似在探寻安家秘密,但也算得上是最优选择了。 幼瓷教了景行容止一些防身的本事便带着二人常年潜在深山研习医术,唐城毒物甚多,山里更是如此,幼瓷便渐渐对毒术也日益精深起来。 “顾辞”的出现没有引起过波澜,顾惜朝行事一向缜密,加上安宁相助,幼瓷的身份被瞒得滴水不漏。顾家人包括外界都知道顾家家住认了一个义弟,那义弟还是他爱人安宁的徒弟,但是除此之外,对“顾辞”却一无所知。 幼瓷在山中潜修,容止陪着他,景行则被他打发出去继续创建势力。早在五六年前,行止集团就已经声名鹊起,行止集团放在滨城,主营中药,多是出口用的。滨城临海,又有安临佑相助,所以行止集团的发展状况良好。 五年。 山中无岁月,五年时间一晃而过,当白晓告诉幼瓷安唯卿已经开始接触安氏并且到公司学习时,幼瓷明白,他该回去了。这几年,他的修为不是没有精进,但也还没有突破到辟谷,只是寿命可能比别人略长。而这却是幼瓷强行压制的结果。晋升太快却心境不稳,必惹祸事。 他心中的魔早已经压制不住,对安临彦的恨意,对安家的恨意,让他的心境苦苦得不到提升。情深不寿,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五年的时间,当年的翩翩少年郎已经成长为温润如玉的青年,眉眼含笑,长身玉立,所有的苦痛都被掩藏在那钟灵毓秀之下。他的嘴角时常含着笑,眼睛总是带着微微暖意,似是春日和风,让人欣然入醉。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我好辛苦。。。终于憋出来了QAQ 第32章 回归 第三卷花开不知年月,又辞岁,黄粱一梦南柯戏已散。 物空碎,人去远,经年悔。春来又是一朝花满天。 安家大少爷安唯卿卧病,这个消息传播的甚至比当年幼瓷重病还要快。外界流言驳杂,有说中毒的,有说突发疾病的,甚至有人猜测,是陆家的报复。那些流言愈演愈烈,渐渐地,竟变成了安唯卿命不久矣。 安临彦派人去云都顾家请安宁出山,被安宁打了出来。陆家更是落进下石,直言安家是害死幼瓷的凶手,这样一来,一大批曾受过陆家恩惠的医师由此拒不接诊。 幼瓷在接到白晓传给他的消息之后低低的笑开,带着易容后的容止前往安家。 安临彦,安唯卿,你们,准备好了吗? “家主,有个叫顾辞的年轻人说,他想要为大少爷看看。”何文眼中隐抑着欣喜,但也不甚明显,他是看着安唯卿长大的,这么点喜悦的样子确是不能说明什么。 “顾辞?”安临彦微微抬首看了眼何文,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他说他是顾今朝的义弟,安宁的……徒弟。”何文没有意识到安临彦的异样,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了他。 “安宁的徒弟?”安临彦嘴角微勾,扯出一抹意义不明的浅笑,“那就请他进来吧。”他的语调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仿佛现在重病不起的人于他不过是个陌生人。这次何文发现了不对,但是内心的焦急不容他多想,忙让人把“顾辞”给请了进来。 当“顾辞”走进来,出现在安临彦的面前时,他几以为是自己的儿子回来了。那孩子一直在自己的记忆中,模样虽已有些浅淡,但自己却一直不曾遗忘的,阿瓷。见到顾辞的一刹那,幼瓷的容貌在他的脑海里前所未有的清晰了起来。 何文在看到顾辞的瞬间,额头便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个顾辞,长得竟与家主有四五分像!余下的几分……可不就是陆婉晴当年的模样!何文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他的胸腔里充满了自己也不明所以的恐惧,这个顾辞,长得与那个安幼瓷,极为相像!怪不得安宁愿意收下他,要是安幼瓷能长大成人,肯定便是这个模样了!若不是当年他亲自见过安幼瓷的尸体,他就要以为安幼瓷根本没有死了! “安家主怎的一直看着我?”顾辞绽出一抹浅浅的笑,嗓音温润,端的是公子无双,如玉风华。 安临彦也无尴尬,声音低沉,好似暮鼓晨钟:“是安某失礼了。只是顾先生,长得极像安某的……一位故人。” 顾辞的笑意更大了,似是起了几分兴致:“那倒是顾某的荣幸了。” 何文低低的呼出一口气,忙把视线移开,意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得更低。 “何文,带顾先生去……阿瓷的院子住下。”安临彦微微一顿,亦转开了视线。 何文身体一僵:“这......” “顾先生是顾家主的义弟,自不可委屈了。令师的院子许久未打扫,现下入住未免太过仓促,倒是幼子的院子常有忠仆洒扫,只是顾先生莫要嫌弃才好。” 幼瓷刚要开口便被噎住,他微眯起眼看向安临彦,许久也不明白男人在想什么,他转而一笑:“顾某怎敢,只是叨扰已逝之人的栖居之所却也不安,顾某还是到师父的院子里吧。”说罢不再给安临彦开口的时间,对着何文道:“麻烦何管家引路了。” 何文一愣,后连称不敢,带着幼瓷走了。留在原地的安临彦眼中一沉,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起了几分冷意,这何文,倒是越发的大胆了。 幼瓷慢悠悠的跟在何文后边,同样思忖着,这何文,未免太过胆大...... 安顿好住处之后,幼瓷没有歇息,而是让何文带着自己去看安唯卿,竟让何文对他有了感激的意思。 安唯卿已经昏迷不醒有些日子了,面色比纸还白上几分,有点大限将至的样子。幼瓷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搭上安唯卿的左腕。不过一刻钟,幼瓷便收回手。他略微沉吟,“我观唯卿少爷脉象,倒不像是生病,似是,中了毒。这症状,倒与师父之前给我描述过的极像。” 何文欣喜更深,安临彦的眼神却愈加沉郁。 “敢问,是什么症状?”安临彦声音低沉,眼中似在酝酿一场风暴。 幼瓷叹了一口气:“当年,我师弟去世前……” 何文倒抽一口冷气,安临彦的目光移到了他身上,何文冷汗津津,不敢多说一句,亦不敢与安临彦对视。 幼瓷却不打算放过何文:“何管家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何文强笑,但心下却不断思索着会是谁知道了,不仅知道了,还在少爷身上用了同样的手段!何文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便是白晓。然而不等他想明白,安临彦又开口:“顾先生,安某有一事不明,能否劳烦顾先生解惑?” 幼瓷心下一跳,直觉有事发生,但面上却不显:“不敢当,安家主有话直说。” “令师因安某幼子的缘故不肯为唯卿诊治,顾先生如此,不怕受到令师苛责吗?”安临彦的语调低缓,双眼紧紧地盯着“顾辞”。 何文闻言一怔,顿时明白了之前的不对劲是因何而来。 幼瓷有些无奈道:“实不相瞒,师父因师弟的突然逝世一直郁郁寡欢,顾某听闻唯卿少爷的病症之后,便想要来看看,确认是否是当年师弟逝世之因,顾某惭愧。不过安家主放心,医者仁心,顾某既接下了,便定当竭尽所能。” 安临彦颔首,似是接受了这个解释。“那便有劳顾先生,安某先谢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敬语可能有些地方用得不对,大家凑活着看吧,当然,欢迎指正。 第33章 交锋 幼瓷既然没有易容便回到安家,就早已做好了安临彦会怀疑的准备。他知道,安临彦那么多疑的一个人,再见到自己后自然可能会想到“安幼瓷根本没有死”,但是没有证据,安临彦是不会确认的,亦不会,打草惊蛇。 安宁的院子已经荒废了许久,连药田都是一片荒芜,杂草倒是长得茂盛。 幼瓷已在安家住了有几日了,这天,他正对着药田发呆,现在正值初夏,药田里乱七八糟,杂草疯长。容止端了碗点心走到他身边柔声道:“少爷,容止为您做了碗燕窝粥,您上午没吃东西,现在多少用些吧。” 幼瓷摇了摇头,无奈的接过碗。容止的手艺自然是没的说,一碗粥做的细腻润泽,看上去便让人有了胃口。幼瓷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心里却想着安唯卿身上的毒。当年自己假装重病不起,却莫名中了毒,他想不出是谁下的手,便让白晓观察,后来白晓偷听到了何文与一个下人的谈话,才抓住了证据。毒是并不常见的“安息”,是南方特有的□□。表现温和,没有解药却必死无疑,而且,绝查不出死因。当年幼瓷中毒之后,直接用灵力将□□给疏导了出去,现下安唯卿中了同样的毒,也不知道何文会有何动作。幼瓷垂下眼,决定再推何文一把。 他用完粥之后缓步走到了安唯卿的房间,安唯卿依旧住在偏院里,幼瓷不知道安临彦怎么想的,毕竟他一直以为他一死,安唯卿就会直接取代他。安唯卿房间里有两个伺候的丫头,见他来了,恭敬地行了个礼。幼瓷挥手让她们下去,那两个丫头犹疑了一会儿,还是退到了房间外边。 幼瓷一手搭上安唯卿的手腕,他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好转,看来何文没给他用解药。这何文倒也是沉得住气。幼瓷眯起眼,悄悄地将那□□往安唯卿的心脉送了几分。安唯卿在昏迷中猛地咳嗽几声,嘴角溢出几缕鲜血。幼瓷垂下眼帘,将丫头叫进来,又遣了一个去找安临彦。那丫头见安唯卿嘴边有血,自是慌了神,匆忙跑出去了,没多久就带着安临彦过来了。 何文紧跟着安临彦,他的神色倒是比安临彦还要紧张几分,但到底是久经风浪的,将自己的神色掩藏的很好。 幼瓷朝着安临彦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顾某才疏学浅,实在是不知道唯卿少爷中了什么毒,这几日顾某查遍古籍,病症相似的倒是有一些,只是顾某实不敢妄下断论。” 安临彦眼沉了沉,越过幼瓷看向安唯卿,他嘴角的血渍已经被擦干净,本就是大限将至的模样,也看不出虚弱了几分。“犬子已是如此,顾先生不如放手一搏。” “这......顾某也只能做个推测,唯卿少爷的病症极像古籍上所说的‘沉魇’,但‘沉魇’与‘安息’极为相像,可他们的解药,有一味相克。二者只可试其一,看天命吧。”幼瓷边说,变暗中观察着何文,看着他脸色变来变去,倒也有趣。 “那,顾先生以为如何?”安临彦似是没有察觉何文的脸色,转眼就将担子抛给了幼瓷。 幼瓷眉心微蹙,沉吟片刻后道:“顾某以为,沉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说安息早已绝迹,便是它解药里边的药我手头上没有,也是一大问题。顾某观唯卿少爷的命脉,已是……” “顾先生......!”何文急叫一声,方觉失礼,又赶忙住了嘴。 幼瓷抬头状似不解:“何管家这是怎么了?” 何文讪讪,嘴上说着抱歉,退到一边去了,眼里却显而易见的焦急。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少爷中的究竟是什么毒,若真是沉魇还好说,但若跟安幼瓷一样是安息......何文心里着急,不由暗恨,骂着顾辞是个庸医。 安临彦轻飘飘的看了何文一眼,明明没什么威压,却让何文冷汗直冒。 幼瓷掩去了眼中的嘲讽,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何管家和唯卿少爷的关系倒是亲近。” 何文声音都有些抖了,心里更是恨上了顾辞:“哪里哪里......毕竟大少爷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若是安家主信得过顾某,顾某这就去配药了。”幼瓷一笑而过。 安临彦颔首,“顾先生安某自然是信得过的,顾先生用药吧,全看犬子造化了。” 幼瓷告罪退下,回到自己院子制作沉魇的解药。暗处有两个人在盯着他他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也懒得去动,他们要看,便让他们看好了。 “少爷,安宁先生的电话。”容止将手机递给幼瓷。 “师父,有什么事情吗?”毕竟也是要做给暗处的人看,幼瓷少不得恭敬有礼,倒是安宁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臭小子,就你满肚子坏水!”安宁咋咋呼呼的,早没了当初世外高人的样子,不过那痞性却是被他保留了十成十,到底是有人宠着就不一样了。 “师父莫气,徒儿也是放不下师弟的死......”幼瓷眉头蹙着,像是极为为难。暗处的人只能隐约看到情况,却也听不到安宁在说什么,只能大概推断着。 安宁在另一边翻着白眼,懒得配合:“你真打算把安唯卿弄死?” “这......师父,徒儿已经答应了安家主......您……”幼瓷故作犹疑,做戏也是做全了。 安宁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幼瓷还没打算给安唯卿一个痛快,心里不禁为安唯卿默哀。“你自己看着办吧,有事情记得叫我。早点滚回来!”最后一句他刻意放大了音量,惹得幼瓷直皱眉头,将手机远离了自己。但是暗处的人却也听到了。 “是,师父。多谢师父体谅。等徒儿回来,给您带您最喜欢的桃花酥。”幼瓷松了眉头,笑着挂了电话,而后还叹了口气。不出幼瓷所料,没一会儿,一份报告就摆在了安临彦桌上。 作者有话要说: 【葛优瘫】那啥,里边文绉绉的用语都是我乱写的!!!有可能有误,大家将就吧_(:з」∠)_【说好的日更......】【捂脸逃】 第34章 何文 安临彦垂眼看着那份报告,上边记录着对顾辞的调查,还有一张小小的光碟。顾辞,生辰年岁不详,来路不明,第一次出现是安幼瓷“死”后的葬礼上。是安幼瓷的师兄。和安幼瓷长得极像。安幼瓷在世时,却从未听他说过他有这样一个师兄。阿瓷,你真当我是个傻子,你也当真是好本事。安临彦没再看那份报告,他一手抵着唇,齿间溢出低低的笑。阿瓷,你都把你的身份摊开来放在我的眼前了,你啊,以为我抓不住你的把柄就不敢揭穿你,可是你却从来都不肯承认,我不拿你当儿子,我把你当成情人啊。安临彦把光碟放进电脑,那上面赫然是幼瓷近期的一举一动。安临彦一手放到屏幕上,细细描摹起了幼瓷的轮廓,一点一点,渐渐与记忆里那个孩子重叠了起来。阿瓷,这一次,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一个漫不经心,根本没打算掩饰,一个伺机而动,就等着将那窥伺已久的少年吞吃入腹。 何文现在备受煎熬,若少爷中的是安息,那顾辞给他服下沉魇的解药,少爷必死无疑,可相反的,若自己给少爷安息的解药……何文双拳紧握,他知道,这已经是一个死局了。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推动着他,紧逼着他,根本不给他思考和拖延的余地! 恍惚间何文便想到了二十几年前的时候,夏眉不过是家主的一个情妇,却为家主诞下麟儿,一时间地位大涨。那夏眉也不是个傻的,转眼便求到了自己身上,求着自己帮他巩固地位,还向他许下万千荣华。这不过是个空头支票,甚至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但自己,偏偏着了她的道。他打小跟着家主,自然对家主的了解也比其他人多几分,他知道,家主最看重的便是权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夏眉已跟着家主好几年,想来机会极大,只是他没想到,后面有冒出来一个陆婉晴!陆婉晴还生了一个安幼瓷!他看着安唯卿长大,从襁褓长到少年,他没有孩子,安唯卿便像是他的孩子。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是却抵抗不了,也不想清醒......最终就这样再也不能回头。这世上,最难控制的东西,莫过于自己的真心。 何文本以为家主这辈子都不会动心动情,却没想到,家主栽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恐慌笼罩住了自己,他甚至没来得及多想,便已经对家主百般疼宠的孩子下了手......从那以后,他便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下。幸而后来家主将少爷接回,并让人悉心教导,少爷也未对自己生分,才让他宽慰不少。 当安唯卿中毒的那一刻,何文便知道,自己的报应来了。那种感觉太过清晰,宛如死神亲临,而当顾辞道出诊断结果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早已一败涂地,只差一脚,便踏入鬼门。 还未当何文下定决心是否给安唯卿服下安息的解药,幼瓷便给出了沉魇的解药,告知安临彦后就开始准备为安唯卿施针。何文顿时急了,他再顾不得其他,去以前幼瓷的院子找到了白晓。 “大少爷身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何文对着悠然自得的白晓怒目而视,强抑着内心的愤怒,没有冲上去。 白晓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样子,玩世不恭不改当年,他斜着眼看向何文,嗤笑一声:“你是我的前辈,我不过,向你学习罢了。” 何文内心凄凉,他彻底死心,明白自己当年做的事情已经败露。临走之前,何文冷笑一声:“你倒当真是一条衷心护主的好狗!” 白晓这次连眼也没抬,他不咸不淡道:“我就是条狗,好歹也是条活狗。而你,怕是马上要变成一个死人了!”转而,白晓又恶劣道:“你也不是没有活路,安唯卿死了,你不就,活了吗?” 何文惨笑,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虽然犯了糊涂,但还不至于一错到底。白晓想为他的主子报仇,他偏不让他如愿!他何文要死了,死也要拖着白晓下水! 幼瓷刚将针扎入第一个穴位,何文便闯了进来,对着安临彦跪下。安临彦看他一眼,似乎并不惊讶。 “家主,何文对不起您,是何文害死了小少爷!”何文低着头,只感觉一刹那空气凝滞到让他窒息,他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只等着安临彦给他判刑。 “顾辞”盯着何文,眼中的愤怒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安临彦却不再看他,转而看着幼瓷道:“让顾先生见笑了,还请顾先生先为犬子治疗。” 幼瓷冷笑一声:“治疗?安家主您的手下当真厉害!竟连弑主这等事情都干得出来!” “安某御下不严,是安某之过。小儿之死,安某最是伤心不过。请顾先生先为犬子治疗,而后何文交于你师徒二人处置。”安临彦也无被冒犯的愤怒,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样子。幼瓷的心顿时凉了一半,安临彦总是这样,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残忍的,让人恐惧。 幼瓷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抬手就要将要灌进安唯卿的嘴中,却被冲上来的何文一手打翻。碗从幼瓷手中滑落,滚烫的药汁溅了幼瓷一身。 “家主,大少爷所中之毒不是沉魇,是安息!下毒之人,是白晓!”何文边说着,便急急忙忙的从身上拿出安息的解药,而后亲手给安唯卿喂了下去。安临彦却没有去管安唯卿怎么样了,他只关注着幼瓷被打湿的衣服和烫红的皮肤,他拿过一边的毛巾,细细的帮幼瓷擦了起来,又差人拿冰块。 幼瓷眼中神色难辨,顿了一会儿,他抬手制止了安临彦的动作:“不劳安家主之手,顾某自己来便可。” 安临彦却没有停手,依旧慢慢的擦着,又取了冰块敷上幼瓷的手。“顾先生是大夫,手该好好保护才行。”他语调和缓,动作细致,眉眼不似平常凌厉,竟显出了几分温柔。幼瓷的眼更沉了,他不知道安临彦此举是什么意思,也不懂他对自己的态度。 替幼瓷处理完烫伤之后,安临彦才又变回那漠然的样子,声音冷厉:“将何文收押地牢!”话音刚落,安狼便出现,将何文押了出去。何文转头,深深地看了“顾辞”一眼。安幼瓷其实没死,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起来。他已经无心去想当年安幼瓷是怎么离开安家,怎么骗过一众耳目的,他现在唯一在想的,是少爷醒来后,该怎么办啊。自己死了,那么少爷在安家,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恍惚间,他竟觉得,少爷倒不若死了来的幸运。一个数十年前就心机深沉的孩子,少爷怎能玩的过啊!他早该明白的,安幼瓷怎么会是真正的单纯无害,安家人的狠毒,是刻入骨子里的啊!安幼瓷是一条毒蛇,潜伏在暗中,只等着猎物暴露弱点!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上次自己磨出来的一章并没有上传/...神他妈... 第35章 相认 安临彦看着风华绝代的青年,为他理了理稍显凌乱的鬓发,声音轻柔:“阿瓷,你瞒的爸爸好苦。”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了幼瓷的额头。 “顾某不懂安家主在说什么,安家主还请自重!”幼瓷眉目冷淡,推开安临彦。 “自重?”安临彦玩味一笑,显出几分邪肆。他一把拉住幼瓷,将他带入自己怀里,狠狠的吻住了那渴望已久的唇。 幼瓷拼命推拒着,终于抵抗不过,便用了灵力。安临彦一下被推开,心中生出几分疑惑,但没来得及多想,幼瓷便甩了他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无比响亮,而后房间里便彻底安静下来。安临彦目色深沉,双眼微眯,打量着幼瓷被吻得发红的唇。幼瓷有些难堪的别过头,余光瞥到安临彦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多出的一个巴掌印后,心中竟生出几分心虚。 顿了顿,幼瓷去给安唯卿把脉,发觉他的脉象果然已经平稳,心里嗤笑了一声命大之后便放下了手,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安临彦拉住了。他细细的描摹起了幼瓷的眉眼,心想着五年前,他的阿瓷尚是一个眉目稚嫩的少年,一晃眼,却已拥有了风华绝代的天人之姿。心弦被牵动,早已不受自己控制的为眼前之人而跳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能怎么办呢?不过是,认命二字。 “阿瓷,住回自己院子里吧,你的,还是你的。”安临彦靠近幼瓷耳边,声音低沉。 幼瓷没有再辩解什么,这一次他没费什么力气就从安临彦怀中挣脱,离开了房间。安临彦在房内,神色莫名,眼中却盛满了势在必得。白晓已经在门外站了许久,见他出来,眼神一亮,向来玩世不恭的神情是少有的郑重,他深深地对着幼瓷鞠了一躬,语调虔诚:“欢迎少爷归来。” 幼瓷轻轻颔首,走回了自己原来的院子。那院子依旧是他走时的模样,连那棵被劈断了的梅花树都被重新栽上,只是因为没了他的阵法加持,整个院子的植物都显得蔫蔫的,那梅花树早已是濒死的状态,想也知道这几年没再开过花。房间都很齐整,白晓每天都会打扫。幼瓷的目光扫过地砖,想着安临彦说的那句“你的还是你的”,不仅陷入沉思。安临彦,是在暗示什么? “少爷,您离开的这几年,家主他......其实经常来您的院子,有的时候,还会亲自打扫房间。”白晓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诡异的情况告诉了幼瓷。 幼瓷却并不买账,他冷冷的嗤笑道:“做戏给你看?” 白晓一顿道:“家主那时候,毫不知情。”不知道少爷还会回来,不知道自己与少爷有着联系...... 幼瓷心中顿时生出几分莫名的感觉,他瞪了白晓一眼,没再说话。白晓干咳两声,讪讪的笑了笑。他也不明白自己干嘛嘴贱说这些,但是一想到前几年家主在少爷院子里的模样,就忍不住说了出来。家主那时候的样子,着实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冷漠,也着实没有,他本该有的冷漠。那些个时候,家主的神情,说是一个父亲在怀念自己的儿子,不如说是,一个男人在缅怀自己死去的爱人! 正当夏日,幼瓷坐到树荫下的石凳上,撑着脑袋假寐。周围的植物受到他灵气的照拂,隐隐的葱郁了起来。他不想跟安临彦解释自己是怎么“起死回生”的,也根本找不到理由去解释。其实他知道,安临彦不是蠢笨的人,自己做的那么明显,他必定早有怀疑。可是自己已经很累了......实在是不想......不想再跟他周旋。幼瓷闭着眼,长长的眼睫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一小块阴影。 安临彦确实怀疑了,怀疑的源头来自叶家。五年多以前林珑中毒身亡时他就开始调查叶家,没想到这样一查,却查出了许多有趣的事情。比如,叶默苍“倾慕”安临佑,比如,安氏族人的,长生。这种荒诞之事想来是没几个人会信的,但是种种迹象一旦累积,那便简直成了证据。只是这时候并不适合让阿瓷暴露,毕竟,那些家族也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说法。而且,也没有足够的利益。 “子逸,你替我去接触一下行止集团的负责人。”安临彦眉目微沉,看着手上的报告。苏子逸便是安临彦的左右手之一,负责公司,同时也是安临彦最得力的助手,另外一人则是安狼,这两个人,便是庞大的安氏皇朝的文臣武将,而安临彦,自是皇权在握,万人之上。 行止集团与安临佑所掌管的安氏分部接触的越发的频繁,一开始只以为是顾家的生意,但从阿瓷回来开始,这一切就像是一个信号,继而全部串联。行止集团是阿瓷的,景行容止并没有死,一下子便全都有了解释,加上那所谓的“长生”,一切,也就都说得通了。 算无遗策,运筹帷幄,加上天外之力,他的阿瓷,真厉害呢。只是阿瓷啊,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我会爱上你吧。 安临彦远远地看着幼瓷,只见那青年眉头微蹙,似是有什么烦心之事,只叫人忍不住的怜惜。安临彦走上前,一手搭在幼瓷的肩上。 幼瓷抬眼看了安临彦一眼,站了起来。他的身体虽然已经拔长许多,但是站在男人身边的时候还是矮了不少。幼瓷自然发现这一点,心里有小小的不忿。安临彦顺手将青年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顾先生......阿瓷......这次,怎的不推拒了?”男人的声音盘旋在他的上方,低低沉沉的,一如过往一般动人。 “累了。”幼瓷语调浅淡,但是因为头埋在男人的怀里,而显得有些闷闷的。 安临彦轻叹一声,没有说话,现在他没有心思去探寻幼瓷是示弱还是真的累了,因为单单是青年的这一句话,就让他的心软成了一滩水。男人一把抱起青年,对方过轻的体重让男人皱了皱眉。安临彦将幼瓷抱到床上,欺身压上。 “爸爸......”幼瓷呢喃,他该恶心的......可是让他惊慌的是,他没有。这亲昵宛若在父子之间没什么奇怪,可是他们都知道,这情感不是父子。 “阿瓷......你现在叫我爸爸,晚了。”安临彦低笑一声,吻住幼瓷。 第36章 兄弟 幼瓷醒过来的时候,安临彦还在他的边上,自己躺在他的臂弯里,而安临彦一边半搂着他,一边处理着文件。一如很多年以前,他在他的怀里醒过来,而他在跟公司里的人视频会议。幼瓷眼眸水润,微微有些湿气。安临彦看他醒了,笑着在他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吻。 “你还是这么贪睡。” “……想不到父亲,老当益壮啊……”幼瓷刚醒,声音不复往日清润,带着些沙哑,性感撩人。 安临彦低低的笑了,笑声回荡在胸腔里,幼瓷感受得到那轻微的震动。这个男人的胸膛,能给他最大的安全感,明明这个人对他而言,是最危险的。 “阿瓷,相信我,你的父亲,还很年轻。” 幼瓷恶意的看了安临彦腹部一眼,眼神不可言说。安临彦却一点也不恼怒小孩故意的调侃,他一手伸向小孩的尾椎处,轻轻摁了一下。幼瓷没忍住,唇齿间溢出一抹shenyin。他恼怒的踢了安临彦一脚,下床。青年长身玉立,象牙一般的皮肤上落满了星星点点的红色,有的地方甚至带着青紫,看上去是不可言喻的暧昧与诱惑。幼瓷无视身后火辣辣的视线,缓步走向浴室。他能感觉得到昨天安临彦已经帮他清洗上药,但是不洗个澡,他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你很闲?安氏要倒闭了?”幼瓷洗完澡出来看到依旧安闲的躺在床上的安临彦,眉头微蹙。 安临彦笑着起身:“阿瓷这么不想见到我?可惜,安氏不养闲人,爸爸几天不去公司,还是不会有事的。” “‘爸爸’?安先生,你可真是位好父亲。”幼瓷看到男人面不改色的自称“爸爸”,忍不住刺上一句。 “是啊,儿子太小,父亲还要身体力行的教他房中之事。”安临彦依旧面不改色,倒是幼瓷脸皮薄,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便出去了。据他推断,安唯卿该醒了。他也要去好好慰问一下,他的这位“哥哥”了。 何文死后,安唯卿住的地方便显得格外冷清,只有一个照顾安唯卿许久的嬷嬷还在照看着。安氏哪个人不是看人下菜,大少爷重病在床,家主却去讨好来给大少爷治病的医生,加上力挺大少爷的何管家失踪,再傻的人,就算看不懂家主要干什么,也都明白,大少爷,恐怕不入家主的眼了。 幼瓷看着安唯卿冷清的院子,忍不住轻轻的笑了,那笑声着实动听,却也刺人。这场景,多像七八岁以前的他啊,那时候他和母亲,过得可不就是这种日子?刚来安家的他,过得,不也如安唯卿般凄惨?说到底,他和安唯卿,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更可怜了。 安唯卿确是醒了,他隐约听到外边的笑声,心里恼怒,却也没有力气去呵斥。恍惚间,他看到有人走进了屋子,他惊出一身冷汗,看着来人,以为自己看到了安幼瓷的鬼魂。 “安先生果真醒了。”幼瓷带着笑意,端的是文质彬彬。 “您......是……”安唯卿声音迟疑,这个人长得竟与他那夭折的“弟弟”有几分像!甚至还有着父亲的影子! “我是安先生的大夫,姓顾,”幼瓷伸手去探安唯卿的脉象,却被安唯卿微微躲了开来,幼瓷似有生气的皱眉,“安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安唯卿一愣,转而觉得自己好笑,他道了声歉,将手递给了幼瓷。 “安先生得了解药,回复的很好,不日就能痊愈了。” 安唯卿闻言愣了愣:“解药?我中毒了?” 幼瓷轻叹:“是啊,竟不知何人此般歹毒,数年前陷害我师弟,现如今又将安先生害到这般境地。幸而解救及时,不然......” 安唯卿这下彻彻底底的怔住了,师弟?莫非是安幼瓷?!可是安幼瓷的死他是知道的,是何文动的手啊…… 幼瓷不欲多言,便道:“安先生还是好好将养着罢,好生调养,身体定能恢复从前。”说罢写了张药方给一边的嬷嬷。 “顾大夫请留步!”安唯卿见幼瓷要走,急忙撑起身体,“敢问您为何会为我治病?” “安家主百般问药,顾某不敢不从。”幼瓷脸上是恶意的微笑,但是他背对着安唯卿,所以无人看到。 安唯卿一听这话,只觉得心中充盈,原来父亲还没有厌弃他!竟为着他求医问药…… 幼瓷想着安唯卿会联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忍不住笑起来,脚步轻快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安临彦竟还没有离开,只不过位置从床变成了办公桌,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认真处理工作的样子有几分迷人。幼瓷不禁有些看的入了迷,反应过来之后暗暗骂了一句斯文败类。 安临彦似有所觉,他抬起头,就看到了幼瓷显得有几分懊恼的神情。“怎么了?唯卿惹你生气了?” 一听安临彦开口就是“唯卿”,幼瓷本来并不生气,都变得有几分气恼。他心中更是纠结,连个名字自己都生气,安幼瓷啊安幼瓷,你真是没救了,太没骨气了。 安临彦好笑的看着幼瓷变来变去的脸色,而后轻笑了一声。幼瓷走向他,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狠狠瞪了安临彦一眼,但是眼波流转间却是说不清的妩媚动人。安临彦自然不放过自己送到嘴边的猎物,一把拉住幼瓷,将他放到自己的腿上。幼瓷也无矫情,放松了身体靠在安唯卿的身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临彦处理着公司的文件,也没有避开幼瓷,而幼瓷却像是对那些文件都不感兴趣一般,百无聊赖的玩着安临彦的手指。到后来,竟渐渐有了困意,干脆在男人怀里睡着了。安临彦看着小孩的纯净的睡脸,无奈而又带着宠意的叹了一口气。 “阿瓷,醒一醒,吃点东西再睡。”幼瓷被男人温柔的声音唤醒,他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仍旧窝在男人怀里。幼瓷浑身发软,他撑着安临彦坐了起来,看了眼手机,已经十二点多了。午饭是容止的做的,容止虽然很不想给安临彦这个混蛋做饭,但看在少爷的面子上,只好多做了一份。 “阿瓷带来的这个厨子,手艺倒是比安家的还要好上几分。”安临彦调笑道。 幼瓷撇撇嘴,浑不在意:“这厨子还是爸爸当年给我挑的,手艺自然好。怎的,这么多年不见,爸爸竟连自己挑的人手都不认识了?” 安临彦少有的愣住了,而后他笑叹一声:“阿瓷那么小时竟已城府在胸,爸爸输得不冤。” “输?爸爸何时输了?”幼瓷挑眉看向安临彦。对方无奈一笑,看着幼瓷意有所指:“爸爸将心输给了阿瓷啊。” 幼瓷心下一跳,不置可否,面上却悄悄浮起了几抹绯红。这些情话,他是不会信的,但是虽说不信,却不可不被蛊惑啊......安临彦,你蛊惑人心的本事,还真的是十年如一日,不见退步啊! 第37章 暗涌 “家主,外边有人求见……”苏子潇,也就是苏子逸的弟弟敲门进入。何文死后,就由苏子潇代替他成为管家。 安临彦吃饭的手一顿,眉心微不可见的皱了皱:“谁?” 苏子潇看了幼瓷一眼,幼瓷抬眼,唇角微勾:“怎的?我见不得人?”苏子潇被问得一噎,而后道:“来的,是皇室的人,似是,来求医的。” 幼瓷一愣,别有深意的看了苏子潇一眼,然后当着两人的面打开了地下室,走了进去。安临彦目光沉沉,追逐着幼瓷,半晌后道:“让人进来吧。” 苏子潇于是将那皇室的仆从请了进来。来人是国主的贴身仆人之一,他朝安临彦鞠了一躬,暗里却快速的将房间浏览了一遍:“安家主,打扰了,陛下请您入宫议事。” 安临彦放下筷子,双眼微眯,审视着来人,那眼神依旧是轻飘飘的,却让仆从感受到了犹如帝王身上的威压。他强自压下内心怯意,把话重复了一遍。安临彦这才站了起来:“你先回去吧,犬子尚且未醒,安某暂无心思。” 那仆从显然是没有料到安临彦有这个胆子直接拒绝,但细想一番,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安家家主一手遮了华国半边天,连国主都对他忌惮不已,唯恐哪天就压不住这只凶兽了。“还请安家主不要难为小奴。” 安临彦转身看向窗外,似是懒得与仆从再周旋:“子潇,送客。”苏子潇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仆从虽然气恼,但安临彦威压太盛,他到底不敢太过造次。仆从跟着苏子潇离开之后,幼瓷从地下室走了出来。“爸爸,难道您不打算去看看‘哥哥’吗?” 安临彦无奈的摇头:“先吃饭吧。难得的兴致,都被这不长眼的破坏了。”幼瓷依言坐下,只是没有再动筷。安临彦看着他,也没有了继续的心思,便让容止都撤了下去。容止看着自己做的菜还剩下半许,不禁暗暗瞪了安临彦一眼,若不是他,少爷还能多吃点!敏锐如安临彦自然感受到了容止的目光,他心下好笑,却也不至于生气。他走到幼瓷边上,将青年打横抱起放到床上:“阿瓷,你又在闹什么别扭?” 幼瓷瞪他一眼,没说话。安临彦无法,心里或多或少知道小孩想必又是因为唯卿不高兴了,他揉了一把幼瓷毛茸茸的脑袋:“阿瓷,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看看唯卿。” 唯卿!唯卿!……幼瓷紧了紧拳头,想来安唯卿要成为他的心头刺了。说到底,其实他和安唯卿没有多大的仇怨,再大的仇,也是旁人强加上的。但一些无谓的争夺,终是把他们放到了敌对的位置上。他恨安唯卿抢夺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想来安唯卿也在恨他,为何要凭白出现吧? 安唯卿在幼瓷走后就睡不着了,不知为何,脑袋里竟现出当年安幼瓷还在世时的事情。想到那年母亲惨死,自己竟天真的以为真是安幼瓷下的手,想到那年安幼瓷一来,就夺去了父亲大半的注意力,想到那年自己被放逐国外,安幼瓷却犹如掌上明珠……他嫉妒安幼瓷。怎么能不嫉妒?安幼瓷出身正统,天赐智商,又生得一副讨人喜欢的相貌…… 安临彦出现在房间里时,安唯卿还在发呆,他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来人是他的父亲。安唯卿轻声唤了一句“父亲”,安临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安唯卿却是已经欣喜若狂,父亲为他求医问药,现在还来看自己,足以说明父亲还不至于厌弃自己! 安临彦在一旁坐下了,目光似有若无的放在安唯卿身上,实际上思绪却已经跑远了。他想着自己最初知道安唯卿的存在时,是欣喜的。他虽然冷漠而不近人情,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使安唯卿是一个情妇生的,也不能抵消他是自己血脉的事实。更何况,夏眉将他教导得很好,礼数周全,懂得进退,又对父亲有着一腔敬爱。当时他以为自己不会有别的孩子,就给他取了“唯卿”这个名字,想不到后来,却是委屈了阿瓷。而阿瓷......着实是一个意外。他找到陆婉晴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他的姐姐,他从未碰过她,却不想,最终还是被陆云笙找到了机会。当他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的时候,内心的震惊不假。但他知道,这个孩子有足够的分量让老头子把自己定为家主。直到后来,他才渐渐的觉察出一点不对劲。他以为老头子疼爱阿瓷是因为阿瓷的长相,但后来他又有所怀疑。直到现在,他已经确定,老头子看中的,从来就不是那张脸,而是那长生的血脉!现在,长生的秘密已经昭然若揭,各大家族加上皇室都已经蠢蠢欲动了......思及此,安临彦对着安唯卿道:“唯卿,过些日子,你便去国外休养吧。” 安唯卿一惊,抬起头来,眼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父亲!......” 安临彦却没有说是为什么,转身离开了,留下满腹惊疑的安唯卿。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变天了,从自己中毒开始,来了一个长相酷似安幼瓷的大夫,而后何文不明不白的失踪,多半是死了。现在,父亲又要将自己送出国?!新来的大夫!安唯卿悟出了些许,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38章 风起 安唯卿又被送走了。幼瓷躺在竹椅上看书,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眉眼沉沉,嘴上却是笑着的。这情景多么的相似啊......数年前,安临彦登上家主之位,把安唯卿送走,自己陪着他。数年后,长生的秘密昭然若揭,安唯卿再一次被送走。那自己呢?想必,是要被安临彦献出了吧。到现在为止,他依旧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力量超出自然,所知的修真者也只有师父和他身边的人。据师父所说,世界上拥有修真者血脉的只有安氏,而安氏分裂出的旁支分别有唐、陆、叶三家,但这只是他知道的,或许还有不知道的...... 国主知道安唯卿醒了,再一次派人上门想把安临彦请出来。这一次,安临彦没有推脱,跟着那仆人入宫去了。 幼瓷听到消息之后,放下书,走进了地下室。要起风了啊......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一次,不知怎的才能安然而退啊。 安临彦看着坐在会客室的人,年近七十,威严尚存。华国的君主制从来没有被打破过,虽然有内阁限制,但是皇室的实权也不少,尤其是军权,是被皇室一手掌控的。 “安家主容貌不改当年,真是让人羡慕啊。”国主笑着,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反倒是渴切比较多。 安临彦不以为意的笑笑,未免太着急了一点。“国主老当益壮,安某自愧不如。” “听闻前不久令公子中毒,幸得神医出手相救?”国主转开了话题。 “犬子已经无碍,劳烦国主挂心。”安临彦的语气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心里却是想着安家到底还是有虫子的。 国主叹了口气:“人老了,身子确是不如从前了,朕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安家主能够答应。” “不敢当,国主请讲。”安临彦看向国主,不用猜测便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朕想借神医一用,让他替朕看看这不中用的身子。”国主也不再拐弯抹角,长生啊,这是多少帝王渴求的事!现在几乎是摆在自己的眼前了...... 安临彦一顿:“能为国主探病,是他的荣幸。安某,先告辞了。” 目的达到,国主自然没有再留他。 安临彦来到幼瓷的院子,青年在打理草药田,太阳虽大,那青年却浑身清爽,连汗珠也不曾看见。 “阿瓷,国主邀你进宫看诊。”安临彦在药田边站定,看着青年,心里生出一股涩意。 幼瓷手下的动作停了一停,而后直起身子,走出了药田。他放下手里的工具,道了一声“好”。走过药田时,安临彦一把拉住了他。 “阿瓷......” 幼瓷抬眼看他,两人相顾无言。良久,安临彦把幼瓷拉入怀中,道了一句:“万事小心。” 万事小心啊……自己回来之前,就应该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的......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上流社会。更是没有秘密啊....... 次日,幼瓷入了宫。他依旧没有遮掩自己的样貌,只要是有心人,都能发现他跟安临彦的相像之处。幼瓷没有去用心掩饰,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掩饰也没有用。 幼瓷一眼看到国主,就知道其实他没什么病,甚至可以说是很健康。幼瓷一手搭上国主的手腕:“冒犯了。” 国主示意无碍。幼瓷装模作样的把了一会儿后道:“国主的身体着实健康,顾某汗颜。”国主笑了笑:“顾大夫真是青年才俊,请问师承何人?” 幼瓷心里撇了撇嘴,嘴上答着:“顾某师从安宁。” 国主似是十分意外:“可是与安家主幼子同门?” 幼瓷点头:“没错。可惜师弟……”脸上又是一副沉痛的表情。 “说来,安家主的幼子朕还见过一次,与顾大夫倒也有几分像。” 幼瓷勉力提起一个笑脸:“是啊,师弟与顾某实在有缘,师父也常取笑我二人是天定的兄弟。” 二人又周旋几回,国主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便打发他走了。 呵,只是长得像......真是,骗鬼呢。国主看着幼瓷离去的背影,发出一声嗤笑。 幼瓷回到院子,与安宁通了电话。安宁远在云都,对封城的情况还没多少了解,现知道幼瓷的处境,差点想直接过来。云都接到了消息,时刻关注着安家情况的叶家自然也打探到了消息。 安临彦在幼瓷院子外站了许久,终是抬脚进入。“阿瓷,国主......同你说了什么?” 幼瓷看向他,扯出一抹笑:“国主身体健康,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爸爸是不是有些失望?” 安临彦抱起幼瓷,他抱起二十多岁的青年一如以往般轻松:“我为何要失望?”说着,他将青年抱入房间,放到了床上。 “爸爸,你跟我走吧。”离开这里,他们两个,想来也是能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吧? 安临彦一愣,想来没想到幼瓷会说出这话,他沉默下来。幼瓷自嘲一笑,也是,自己啊,在说什么傻话呢。安临彦看着幼瓷的眼睛,青年的眼睛生得极美,眼角微挑,眉目含情,脉脉温柔。他问上青年,忽略了那个问题。 幼瓷闭上眼,他到底,在奢求什么。 第39章 坦诚 自那日入宫后,生活又一次陷入了平静,直到安临彦再一次被召入宫中。 年迈的国主一副高兴的模样,对着安临彦连声恭喜,安临彦不动声色的表示了疑问。国主却道:“那日朕见顾大夫与令公子长得实在太像,便忍不住让手下去进行了调查,没想到这DNA一对比,竟是让人惊喜,顾大夫和令公子居然是同一个人!安家主失而复得,这可是大喜事啊!” 安临彦顿了顿,脸上适时地出现了茫然:“这期间,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诶,安家主这话就不对了,你还信不过朕?”说着,国主示意侍从把报告给安临彦。安临彦接过报告,而后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出现了几分喜色。国主似是很满意他的反应,进而不经意道:“令公子这起死回生的本事倒是很让人羡慕呢。” 安临彦的表情变了一变,而后道:“国主莫不是信了那些坊间传言?” “安家主说笑了,朕怎会信那些无稽之谈,倒是令公子的经历着实有趣。” 安临彦闻言,微微颔首,退出了宫殿。 他拿着报告到幼瓷的院子,那青年懒懒的倒在贵妃椅上,透出几分撩人的性感。幼瓷见他来了,笑着问他:“国主忍不住了?” 安临彦看着他,神色难明。幼瓷坐起来,似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爸爸,我回来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想回来,可总有些人,总有些事,逼着我回来。”幼瓷望进安临彦的眼睛,那里边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很多时候,幼瓷总是会忍不住的想,自己在他眼中,到底占了多少位置呢...... “阿瓷,你为什么回来?为了安家吗?”亦或是......为了我。 幼瓷低低的笑了:“爸爸,你知道吗,很久以前,我就想问你,我到底哪里不如安唯卿。后来我知道了,根本没人想要我出生。一个不被期待的生命,又怎么会,讨人喜欢呢......安临彦,你说你爱我,我是信的,但是我更相信,你放不下安家。” 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安临彦,你看,你永远把我当成安唯卿的挡箭牌,安唯卿那个蠢货想必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吧?你把他送走,他以为你又厌弃了他,一如当年。但是呢?安临彦,你敢告诉我,你厌弃他了吗?安临彦,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安家,我所求亦不是权势,从一开始,我要的,也不过是一个父亲。”幼瓷神色冰冷,犹如骤然炸裂的瓷器,那碎片深深扎进了安临彦的心脏,让他一瞬间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一开始也没想要隐瞒。安氏一族长生的秘密,终于在他这一代守不住了啊......幼瓷领着安临彦走进那个密室,拿出了那本安氏的族史。安氏有子,通古今,晓天命,守长生......开篇的那句话,如同诅咒一样缠绕,安氏便是守着这样一个秘密,修仙之心不死,安氏族魂不灭……而这个秘密,在过了一代又一代之后,终于又一次实现了......幼瓷将长生的秘密双手奉上,一如当年,他将那一纸遗书交给安临彦。那一年,安临彦坐上了权力之巅,这一次,幼瓷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一个结果。喜也好悲也罢,自己,对安临彦永远狠不下心来。安临彦从来没有输过,因为从一开始,输的就是自己……! 安临彦却没有翻看那族史,他一把将幼瓷拉入怀中,心若擂鼓,那蓦然炸开的情意让他头昏眼花,他紧紧的抱着幼瓷,好似想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中……“阿瓷……我……跟你走。” 幼瓷愣住了,他猛地推开安临彦,想从他的眼中看到几分虚情假意。安临彦深深的望着他,幼瓷的模样清晰的映进了他的眼中。眼前的人,即使把他放在了心尖上,也还觉得不够宝贝。自己早该明白的,幼瓷走的那一年,包括那之后的几年,自己心脏上的疼痛,现在依然记得。安氏再重要,他付出再多,都不及青年眉眼弯弯的一笑。安临彦抱起幼瓷,走出密室。 次日,安宁就从云都来到了封城,随行的还有顾今朝。安宁对安临彦依旧是没有好脸色,安临彦自然不会在意这个,他的关注更多的在顾今朝身上。顾今朝是被安宁救的,这不是什么秘密,但现在他想知道,顾今朝,是否也走在了长生的路上。 安家最近四方势力盯得死紧,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会没人知道。加上安宁同顾今朝一起出现,有心之人就想到了顾今朝刚出生时,便是找的安宁“续命”。 安宁被顾今朝搂在怀里,没个正行,他斜眼看着幼瓷二人:“你们两个是怎么个说法?” 幼瓷脸上悄悄爬上一抹嫣红,安临彦看向安宁:“我会把唯卿接回来,事情结束之后,我跟着阿瓷走。”他没有说带着阿瓷走,他说的是跟着阿瓷走。一字之差,却让幼瓷心间一动。他抬眼看着男人,男人却对着他宠溺的笑,揉了揉他的头发。 安宁别过脸,他是真没想到安临彦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或许也不是没想到,其实早在一开始,结局就有了预示。顾今朝漫不经心的看了两人一眼,心里冷哼一声,两个小兔崽子。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小天使的回复啊啊啊,真棒!还以为没人看了呢QAQ 今年尽量完结幼瓷QwQ 第40章 □□ 安唯卿被送出去没几天又回到了封城,自是有些茫然。他回来之后,安临彦依旧把他放在公司,这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但没有被放弃自然是好的,他也只好战战兢兢的上手安氏的事物。 安临彦得到了幼瓷的信任,两个人这几天过的如胶似漆,闪瞎了安宁的狗眼。 “阿宁,安临彦……还能不能......?”顾今朝有些犹疑,话没说全,安宁却也懂了。他看了顾今朝一眼,“能自然是能的,只不过,要难上许多罢了。” 顾今朝垂首,竟有些嫉妒起安临彦了。 安宁看他,似是知道他所想,他顿了顿:“阿朝,你……”顾今朝却是没让他说下去,他俯身吻住了安宁。怪谁呢,不过是,自己造的孽。 叶家和陆家都陆陆续续派了眼线到封城,安临彦却是没理,依旧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安家又是严防死守的,根本插不进眼线。这样的情况一直僵持到了九月份,国庆日。国主在宫中大宴群臣,安临彦虽只是商贾,却也收到了邀请。国主后又派人传话,说是要见一见那“起死回生”的安家二少爷。幼瓷和安临彦都没打算拒绝,为了保险起见,安宁和顾今朝也去了宫宴。 安唯卿没几天便知道了安临彦要带顾辞去宫宴的消息,他看文件的手顿了顿,却并无太大的惊讶。有些事情,不说破却不代表不存在啊...... 宫宴这天,华国的势力大半都盯着幼瓷看,想着能不能从这位“起死回生”的奇人身上看出什么秘密来。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这安家二少爷表现的与常人无异,除了生得一副好样貌外,似乎也别无其他特异之处,倒是那通身的气度,竟与安临彦已有了几分神似。 宴席过半,幼瓷走到花园想透透气,安临彦也跟着出去。国主看了他们离开的方向一眼,脸上勾起一抹奇特的笑意。 “阿瓷......”安临彦唤他,却不看他,他看向远处,眼眸里映着几点星火。 “嗯?”幼瓷喉间刚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便觉得有什么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阿瓷,你有多爱我?你愿意,把命给我吗?”安临彦的嗓音如斯温柔,手却紧紧地扼着幼瓷。这变化发生的太快,幼瓷的眼中甚至出现了茫然。他想抬头看看男人此时的模样,却发现他已经一动也不能动。幼瓷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呆了许久,终于缓缓的明白了安临彦的意思。然而他却已经连伤心的力气都没有了,幼瓷宛如稚儿,不会思考,也没有言语。 安宁发现不对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幼瓷被安临彦挟制着,四周涌出一大批掌权人。安宁看着安临彦,眼里的怒火像是能立刻将安临彦挫骨扬灰,然而他却没有丝毫办法,小瓷在安临彦的手上,明显失去了行动能力,他盯着安临彦,恨不能立刻取他性命:“为、什、么?!” 安临彦沉沉的冷笑:“为什么?我早就说过,情爱于我,不过消遣。” 幼瓷听到这句话,似是恢复了意识,是啊,他说过的,他早就说过的,而且说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爱他啊......爱得不能自拔,爱得不顾一切,爱得…...可怜可笑......!他说一次,自己便信一次,他说他会护着他,他信了。他说他爱他,他信了。他说他放弃安氏,跟自己走,他信了。安临彦说什么,自己都会信的......唐讷或许不是安天赟的劫,但安临彦,却是自己的劫!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安宁亦晃了神,是啊,情爱,不过是消遣......安家的痴情种啊,都是一样的,痴情也是他们,绝情也是他们...... 这时,国主走了出来,安临彦看向他:“安幼瓷我已经弄到手了,希望接下来,国主能遵守自己的诺言。” 国主眼里的渴望几乎要喷射而出,他喜不自禁,点着头把另几个人请了出来,示意安临彦跟着他们走。很快,幼瓷就失去了意识。 在场剩下的人都是普通人自然留不下安宁,安宁被顾今朝稳住,两个人一起先离开了。一切变化来得太快,安宁几乎失了心神。顾今朝神色复杂,叹了口气,除了抱着安宁,想不出安慰他的方法。 安临彦带着幼瓷跟着那几个道士打扮的人走进了宫中密室,几个道士用锁链将幼瓷锁住,其中一个道士拿了把匕首就要割上幼瓷的心口。安临彦扬了扬唇:“把刀给我。”那道士惊疑,竟也未曾想到安临彦能够狠毒至此。安临彦却是保持着那似嘲若讽的笑意,拿着匕首划开了幼瓷的心口。血液先是滴滴答答的渗出,随着伤口的不断加深,慢慢喷薄而出。汨汨流下,在那丹炉中聚集。幼瓷是被疼醒的。他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那个说着爱他护他的男人,拿着匕首,而匕首上沾着的是自己的血。自己的心被他划开了。安临彦,你划开了我的心脏,那你能不能看见,我有多爱你? 被锁在架子上的人已经气若游丝,他的眼睛却看着安临彦,执意不肯离开,慢慢的,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失去了光彩,微不可闻的呢喃从幼瓷口中溢出:“安临彦……”安临彦却是连神色也没变,看那几个道士示意血够了,便挥挥手,让人把没气了的幼瓷拖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虐得不可自拔...... 第41章 冷冬 幼瓷的尸体是被宫中的人送出来的,被送到了安家。安家上下都被惊住,容止当场哭昏了过去。幼瓷早已断气,安宁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是,回天乏术。安唯卿知道“顾辞”死了。不仅如此,他发现,父亲亦不见了。在听到传言的那一瞬间他有些迷茫,他不敢相信,杀死顾辞,或者说杀死安幼瓷的,竟会是自己的父亲。那个将安幼瓷放在掌心,百般疼宠的父亲。幼瓷的尸体被送进了安氏的陵园,葬在了他五年前就该呆的地方。宫宴之后,安临彦亦没有再出现过,安氏被安临佑和安唯卿一同把持着。 这一年,封城的冬天来得及早,才十一月,整个封城就已经被大雪覆盖。安宁呆在幼瓷的密室中,闭门不出。顾今朝看着不过一个多月就已瘦的形销骨立的安宁,着急却束手无策。安临彦的消息也一夜之间消失,他们到现在都查不到安临彦的去处。 到了来年一月份,宫中传来一份消息,国主,似是死了。整个上流社会噤若寒蝉,闭口不谈宫中之事。而宫里,实则早就乱作一团了。国主身亡,连遗嘱都没有立,不仅如此,太子之位亦是悬空。夺嫡之战一触即发。安宁再忍不住,他只身入宫,开始查探消息。 安宁先是检查了国主的尸体,让他惊讶的是,国主经脉俱断,爆体而亡。而摧毁他身体的,是灵力。安宁几乎可以确定,下手的人,是安临彦。他发散灵识,想要查探出安临彦所在,但是看了一遍又一遍,依旧感受不到灵力的波动。几次下来,安宁甚至有了颓势。顾今朝看着抑郁的安宁,终道:“你带我一起去吧,我或许知道安临彦在哪里。” 安宁虽然不信,但还是带着顾今朝一起入宫。因国主身亡,宫中一片死寂,生气寥寥。安宁跟着顾今朝,在花园里找到了一条密道。安宁看着顾今朝熟练的步法和打开密道的手法,惊疑不定。顾今朝叹了口气:“小宁,这密道,就是安家祖辈修建的。” 安宁猛地抬头,却听顾今朝自顾自的说着:“其实你要是仔细看那本族史,应当是知道的。元朝的时候华国国主为求长生,拜安氏族长为国师,国师入住皇宫,为国主炼长生秘药。为保安全,国师自建地下宫殿。此宫殿,可隔绝灵力,以防外界探查。”安宁听着,一颗心不断下沉,他望着顾今朝的脸,却深知有什么不同了。顾今朝亦看向他:“小宁。我上辈子最后悔的便是为了追求长生,而把你弄丢了。” “安天赟!你......!”安宁呼吸急促,面色惨白,似是随时都会倒下。顾今朝抱住他,不容拒绝:“小宁,我这辈子,只是顾今朝。你的,阿朝。”安宁默默无语,他没有反抗,因为当务之急,是找出安临彦。 安临彦确是在密室中,他盘坐在地上,脸上古井无波,似是根本没有察觉到来人。安宁感受着他身上扑面而来的灵压,立刻就明白了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剖心取血……再炼制灵丹,安临彦,你当真是好歹毒的心思!顾今朝拉着安宁,阻止了他上前的冲动。现在安临彦身上的灵压过强,安宁上前,定会被击伤。 “安临彦!小瓷死了,你满意了吗?!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你……!”安宁语不成调,终是忍不住痛哭出声。顾今朝护着他,抬眼看向安临彦,却见他只是漫不经心的睁了睁眼,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国主啊,太急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顾今朝看着安临彦,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数十年前为了追寻长生而疯狂的自己。虽然找到了安临彦,但是除了知道安临彦为什么要杀幼瓷,似乎也没有什么进展。安宁依旧不死心,想知道安临彦和其他家族达成了什么交易。安临彦还是笑着:“我是一个商人,有利益当然大家一起。” 安宁浑浑噩噩间被被顾今朝带走,商人啊......果然是,无利不起早! 整个华国的上流阶级乱作一团,百姓却毫无所觉。安临彦许诺自己走上长生之路之后便将方法传给给大家族,现在安临彦还没出关,其他家族也只能乖乖等着。叶家驻守在封城的是嫡长女叶默苍,她是除了陆云笙最先发现安家秘密的人,身为女人,却是叶家最为看好的继承人。叶默苍早已确定安家的秘密,还要从五年前林珑的死说起。林珑死了,没多久安临佑身边就出现了一个肖似林珑的女人,说是安临佑的思念亡妻找的替身也可,但叶默苍却有种直觉,林珑,没死。 叶家偶有五感过人的天才出现,叶默苍便是其中一个。自小她就天赋不凡,家族只以为她的天赋在毒术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远不止如此......而现在,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修仙之路触手可及! 安临彦已不知自己在密室中呆了多久了,身上刻骨的疼痛从一开始的不堪忍受,渐渐变得麻木。苏子潇每过一个月便来看一次自己的情况,给自己带丹药压制,但安临彦知道,想来是要压不住体内灵力的暴动了。二月初,苏子潇再次踏入密室的时候,得到了安临彦的指令,将各大家族驻守在封城的人都集中了起来。 在场的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野望,长生啊!世世代代掌权者,哪一个不期待长生?!而现在,这个野望,竟然要成真了!安临彦眯着眼,打量着在场的人。他让苏子潇把准备好的丹药分发下去,那些人虽是犹豫,但最终还是都服下了丹药。而后,苏子潇又发给他们一人一本册子,那上面,记载的是最基础的功法。等到在场的人都进入入定的状态,门口出现一人,赫然是景行!景行走进来,与苏子潇合力将安临彦带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作者要编不下去了...... 第42章 隔世 日子断断续续的走,宫里乱了一阵子就静了下来,新帝登基,政权更迭,普通百姓看了一个多月的热闹,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而世家大族,却深深忌惮着安临彦,那日所谓的“授法”之后,留在密室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了不一样的感受,但等到他们睁眼时,才发现安临彦已经不见了。不过当时他们并没有在意,而是都匆匆返回家族,经过一系列的测试之后,各大家族俱都相信了“修仙”一说。随即便又陆续让族内门徒修炼。然而不过半月,那些小辈便是伤的伤,死的死,只有服下丹药的人才安然无恙。各大世家急着去问安临彦讨个说法,后才惊觉,安临彦早已不见。 幼瓷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木的。他愣了很久,才慢慢想起来发生了什么。脑袋像是一台坏掉的放映机,断断续续的映出一些影像,零零落落,杂乱无章。他浑身发软,但还是伸手按上自己的心脏,那里完好如初,没有一点受过伤的样子,连痕迹都没有。窗外有阳光透进来,暖意融融,亦不刺眼。幼瓷眯起眼,感受着身上的暖意,他大脑放空,没有力气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爷,你醒了?”门口传来略带着惊喜的声音,幼瓷却无力起身,直到那人走近,将他扶了起来。是景行。“少爷,你已经昏迷了半年了……” 幼瓷闻言愣了愣,昏迷?他不是......死了吗?景行看着幼瓷从未有过的茫然的样子,心下叹气,还好,一切都结束了...... 幼瓷昏睡了太久,身体又没有灵力支持,因此还要慢慢恢复身体机能。经过这一次,幼瓷整个人都木了不少,原本的钟灵毓秀,似乎在慢慢消逝。或者说,消逝的,是他对生的渴望。幼瓷醒来过后,没有问为什么景行在他身边,没有问安临彦去了哪里,也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他拖着这不知是完好还是残破的身体,可有可无的活着。从那个肃杀的秋天到这个暖意充盈的春,于幼瓷而言,竟只是睡了一觉。因为没有灵力,幼瓷又活得百无聊赖,他的身体渐渐消瘦了下去,本就不丰盈的身体,现在看着已是有了形销骨立的样子。景行看在眼里,着急却无可奈何。家主不肯见少爷,亦不让他告诉少爷他的消息...... 不觉间,一个月又走了过去。幼瓷的身体已经恢复大半,除了摆弄草药看看医书,他也找不到其他的事干。身体里的灵力已经没有了,偶尔想修炼,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能修炼了。安临彦不仅抽了他的血,而将他身上的灵脉毁的一干二净。安临彦啊......好久没想到他了呢......恨吗?怎么能不恨呢?可是他现在太累了,累到连恨都提不起力气来...... “少爷......您要不要,出去看看?”景行终是不忍看着幼瓷这么消沉下去,忍不住说道。 “出去?”幼瓷挑起眼,看向远处,语调不咸不淡,“何苦又让尘世叨扰自己。”景行被那一眼怔住,即使消瘦如斯,眼前的人还是美得惊心动魄。他苍白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宛若透明,甚至可以看得见那纤细的血管,仿佛下一秒青年就会在阳光下消失。 景行沉默下来,静静的站在一旁,却想着家主到底是什么想法。家主不爱少爷,他断是不信的,但是家主忍受着经脉尽断之苦不肯与少爷相见,宁愿少爷忍受着心头苦寒也不让他知道真相,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苦思半晌,景行终是决定,将少爷的境况告诉家主。他不信,家主会在知道少爷的情况后坐视不理。 服侍幼瓷睡下后,景行悄悄的离开了那院子。其实院子就在安家的地界里,只是年代久远,早已废弃,也就没人知道,显得僻静了。安临彦则在幼瓷房里的密室中,依旧苦苦压制着体内时刻暴动不肯停歇的灵力。那日抽了幼瓷的血和灵脉所炼成的灵丹,他怎么舍得真的将其融合?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他怎么舍得伤害他的阿瓷......但是世事凡尘,总有牵扯……不做一场戏,他怎么能让他的阿瓷全身而退......但是真正看到青年无声无息的样子后他又怕了,他怕再有意外,怕青年跟自己在一起,总是受伤不断......所以他想,不若就此放手,让青年有个普通人的身份,平凡的过了下半生......哪怕在五年前,他又怎么能想到自己会为一个人踌躇至此?他是安临彦啊,他是手掌华国半壁江山的安临彦啊,是那个雷厉风行冷血无情的安临彦啊!可是一如他再见到青年时所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除了认命二字,别无他法。 “家主,景行来了。”苏子潇轻声知会,眼前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现在容颜憔悴,谁能信他半年前还震动了华国的掌权阶层,甚至到现在还为各大世家所忌惮。安临彦闻言半睁了眼,示意人进来。景行看着安临彦,男人现在的样子和自己照看的青年一般无二。他低低的说起幼瓷现在的状况,果真看到男人的眉越皱越紧。苏子潇在一旁亦听得心惊胆战,但也希望景行的话能解了家主心结,让他不再钻牛角尖。 景行很快说完了,房间陷入沉寂。安临彦闭上了眼,好似睡着了。景行和苏子潇都不敢出声,怕惊扰了男人。安临彦细细思考良久,蓦然睁眼。他啊,不该绝情的时候绝情,不该优柔的时候却假意无情,感情这东西,真真是容易让人方寸大乱。安临彦抑着身上疼痛站了起来,苏子潇见状忙上去搀扶,却被他阻止了。安临彦通过地道,走向了幼瓷所在的院子。 幼瓷其实没睡着,他心思重,哪里睡得着,也只能闭着眼睛养神。有人进来,他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一开始以为是景行,但是直到来人一直盯着他,他才有所惊疑,慢慢睁开眼,见到来人的一刹那,幼瓷已经失去了所有言语,他看着安临彦,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安临彦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而后亦没有说话,他俯身压上幼瓷,解开了幼瓷经脉里的禁制。幼瓷一开始毫无所觉,直到源源不断的灵力顺着经脉涌进身体,幼瓷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睁大了眼,眼里的惊异难以描述。脑袋里混沌一团,不明白为什么失去的灵力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一如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死了却还活着。 灵力的过渡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安临彦不敢太快而伤了幼瓷的身体,只是一点一点慢慢来。这过程中,两人相顾无言,直至后来,幼瓷竟慢慢睡着了。 第43章 陌上花开 过了一夜,安临彦终于将灵力过渡完,幼瓷以为被毁掉的灵脉再一次恢复,经脉里亦充满了灵力,只是到底受到了损伤,修为有所下降。安临彦看着幼瓷沉沉的睡眼,心下安然。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啊......接下来,处理完族中的事情,就可以和他的阿瓷远走他乡了。 幼瓷已许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男人总能带给他无限的安全感,纵使一次又一次不断伤害他的也是这个男人。他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通体舒畅,是许久未有的轻松。安临彦通宵未睡,现在已是睡死了,但却牢牢地抱着幼瓷。幼瓷轻轻挣了挣,见男人皱眉,又停下了动作。安临彦为了他做了什么,细想一番就能知道,但那日剜心之痛犹在脑海,幼瓷总也掷不开那芥蒂。男人爱他,他是信了的,但这男人的爱太霸道太自私,总让他措手不及,唯恐下一次,他们两人之间就横亘鸿沟,无法逾越了。 安临彦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他是明白的。但是这一切来得太过自说自话,以至于让他犹疑不安,患得患失。幼瓷任由思绪放空,蜷缩在男人怀里,直到后来,觉得身体有些麻了,才用力挣脱出了男人的怀抱。安临彦自然被他弄醒了,他看着脸色莹润的青年,笑着吻了吻他。幼瓷却木着脸看他一眼,自顾自坐起来去洗漱了。安临彦暗自叹气,觉得自己的追妻之路漫漫。 正值三月,已是春林初盛。外边桃花灼灼,漫天迷眼,幼瓷看着,突然来了兴致,漫步进了桃林。青年如同画中仙,艳艳如妖,仿若只能在戏文里求见一面。风过,桃花簌簌落下,落了青年满肩,眉眼春染。 安临彦拿了一件大衣走到他后头,为他披上,早春尚有寒意,风过料峭。只是稍一恍惚,他才蓦然醒悟,青年想是不会冷的。幼瓷却紧了紧大衣,转身向更深处走去。安临彦悲喜参半,最终也只能无奈苦笑,想必是要别扭一段时间了吧......他没跟上去,只是站在青年刚才驻足的地方,兀自出神。 安家近来发生了不少大事。先是传言老宅闹鬼,小少爷身边伺候的人一个跟着一个去了,都说是伺候小少爷去了。最先走的,是容止,留了封书信,说是少爷没人伺候不习惯,要自己下去陪他。过了不到一个礼拜,白晓竟也没了。最开始,安家的人只以为是安唯卿开始肃清了,直到后来,连曾经洒扫庭除的末等杂役都一个接一个的死了,安家才惶恐起来,草木皆兵。等到曾经伺候过二少爷的人都死得一干二净,安唯卿又请了一批又一批的大师超度,安家人的神经才渐渐放松下来。 而后,安临彦失踪的消息也渐渐扩散了,安氏的股票暴跌了一段时间,等到安临佑主持大局,才慢慢有所回转。幸而最近各大世家都各有各的麻烦,才让安氏没有大伤筋骨。安幼瓷死了,安临彦亦没了踪影,甚至连曾经安幼瓷的帮手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安唯卿虽有庆幸,更多的却是怅然若失,他本以为安临佑会趁机掌权,却不想安临佑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反而是处处教导,竟有让他接手安氏的意思。一时间,曾人人趋之若鹜的家主之位,竟一下子无人接管了。安唯卿忙的脚不沾地,旁系的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不敢出一点差错。安临佑虽然教导他,却无意与他亲近,现在的他,已成了孤身一人。早些时候,尚有何文为他分担,但现在何文已死,他已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偶有闲暇,儿时的记忆便窜进脑海,那时母亲还在,父亲也偶尔会出现在他们母子两个的家里......只是到底是过往烟云,不复存在了啊。安唯卿看着办公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苦涩的笑了。他早已不知道当初为何要挣,现在真被他挣得了,他也不知如何自处。真的走到这一步了,才恍然发觉,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孤寂寥落,也都是他一个人的。 今早上幼瓷起来后,景行为他端来早点,幼瓷看着那桃花糕抿了抿唇,拈了一块送进嘴里,熟悉的味道让他不觉一怔。门口传来响动,幼瓷抬眼望去,竟是容止。 容止看着幼瓷,红了眼眶。她在少爷身边伺候了快十年,当初看到少爷的尸体,她赴死之心已决,景行却悄悄告诉她时候未到。容止不蠢,自然猜到了些许,只好按捺着激动,等着时机,却不想,这一等就是半年,幸好终于见到了少爷。白晓也跟在容止后边,难掩激动。幼瓷绽开笑意,是几个月来少见的笑容,安临彦在一旁看着,醋意盎然。幼瓷瞥见男人紧蹙的眉,假装没看见,继续用着许久没吃到的手艺,吃得心满意足。 封城春暖,四月草长,春寒已过,暖意袭人。幼瓷撑着下巴,看屋外万物回春,陌上花开,斯人归来,是封城春日少见的好天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 唔......快完结了......终于拿不出两个字的章节名了_(:з」∠)_ 第44章 缓缓归矣 幼瓷的身体又调养了两个月,算起来,他已经在这片林子里呆了快一年了。回想一年前的发生的种种,竟恍如隔世。一晃眼已是六月初夏,池里的荷花已经冒出了头,桃树枝头也坠了青果。苏子潇时不时会递些消息来,多是安氏的情况,过了这么久,安氏也差不多稳定下来,虽无安临彦掌权时那般昌盛,却也算是平稳。各大家族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安临彦修炼走火入魔而后暴毙的消息,都举棋不定起来,但对安家的盯梢却也都有所松懈。 安临彦对着公司的成绩摇头,安临佑和安唯卿也太没用了......幼瓷走进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淡淡的郁闷浮上心头。安临彦一回头就看见幼瓷生闷气的样子,心下好笑,走上前没脸没皮的把幼瓷打横抱起,无视他的挣扎,把他锁在了自己怀里。 幼瓷冷哼一声,懒得说话。安临彦却也不在意,这几个月来,他已经习惯了越来越任性的青年,甚至从中找到了不少乐趣。安临彦偶有感慨,自己真是栽得死死的。怀里的小孩用了十年让自己爱上他,然后自己就要将剩下的一辈子都赔给他了啊。 “阿瓷,你师父是不是还不知道我们的事情呢……”安临彦把玩着幼瓷的头发,青年发质极好,柔软顺滑,宛如一匹丝绸。只是安临彦话音刚落,就察觉到怀中的青年身体僵直起来。 幼瓷整个人都惊呆了,对啊,师父还不知道自己活着的事情!而自己,一开始心如死灰,直至后来安临彦来了之后才慢慢恢复了,在这个无人叨扰的地方他也乐得自在,完全把师父忘在了九霄云外!幼瓷抬起头幽怨的看着安临彦,想到师父炸毛发疯的样子,简直万念俱灰。 安临彦收到幼瓷控诉的眼神,比他还无辜:“安宁可是你的师父,我想不到很正常啊。”何况最后还是他想起来阿瓷还有个师父的。 安临彦锁着幼瓷,一会儿碰碰,一会儿摸摸揉揉,玩的不亦乐乎。幼瓷被他惹毛了,张嘴咬住了安临彦不安分的手,力度却像一只奶猫,软软的,反而惹得安临彦心头火起,不过小孩现在还烦着,他只好压抑住内心的yu火。 “反正封城就要入夏了,我们去云都避暑好了。”安临彦从幼瓷口中抽出手指,湿漉漉的,沾满了小孩的口水。 幼瓷装死,其实他不怕热,真的。 那日安宁与安临彦不欢而散,之后便一直郁郁寡欢。顾今朝,或者说是安天赟,终于忍不下去,将安宁强硬的带走,带回了云都。而后安宁便一直跟他闹别扭,对他冷眼相待。安天赟却是耐心极好,每天亲自伺候他,端茶倒水,事事躬亲,一有空就粘着安宁讲以前的事情,也把自己的情况交代了清楚。 顾今朝本来已经死了,压根不可能存活,是安天赟恰好夺舍,占了顾今朝的身体。不过也正是如此,这具身体才十分之差。而后遇到安宁,才有了一线生机。这身体本就是死胎,自然不能修仙,安宁虽有鬼修功法,却不敢拿顾今朝做实验。这些顾今朝也是后来才明白。 安宁每天都忍受着大型犬似的安天赟,内心郁闷,却也无可奈何。不过安天赟的事情却让他有了新思路,安天赟可以夺舍重生,那么小瓷是不是也可以......只是寻找婴儿这一事还没有着落,顾家就迎来了一个意外来客。 幼瓷是被安临彦半拖着来云都的。讲道理他内心是拒绝的,然而身体却很诚实的跟着安临彦走了。直到见到安宁的一刹那,他转身就躲到了安临彦身后。安宁的表情转变很是有趣,一开始是茫然,而后马上变成了震惊和不可置信,安天赟皱眉看着来人,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个儿子手段比他高明许多。至少安临彦一开始就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不像自己,死了一回才知道。 幼瓷讪讪的探出半个头看安宁,发现安宁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震怒,才一步一步挪到自家师父跟前,认认真真道了谢并且认错。安宁一把抱住幼瓷,眼眶都红了,硬生生忍住了眼泪。幼瓷回抱住安宁,心里触动,师父是真的疼爱自己啊......然而还没有感动完,只觉得脑袋上一阵疼痛,安宁毫不留情的给了幼瓷一个爆栗,然后转身气哼哼的走了。幼瓷捂着脑袋,哭唧唧的去寻求安临彦的安慰。安临彦忍笑把幼瓷揽在怀里,暗暗感谢安宁让幼瓷投怀送抱。【我是不是......OOC 了?......不管了......偶尔OOC一下也很萌嘛】 安宁觉得自己能被这个不争气的徒弟气死,简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看到幼瓷和安临彦一起出现,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真是白瞎了他那么多眼泪。安家的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_←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安家人而优越感爆棚的安宁。 另一边,安天赟看了安临彦一眼,冷哼一声也走了。不知道真相的安临彦和幼瓷均有些莫名其妙。然而安天赟只是嫉妒安临彦这么快就抱得美人归而已。 安天赟回到房间的时候安宁还在生闷气,安天赟摇摇头,走上前把安宁抱了个满怀。安宁推他:“你烦死了。” 安天赟失笑:“小瓷没死,临彦也没有变心,你气什么?”安宁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没什么好气的,但仍旧哼哼着,不肯低头。安天赟顶了顶他:“小宁,你哼得我都硬了。”安宁闹了个大红脸,安天赟简直流氓。他已经冷了安天赟好一段日子,他爱安天赟吗?自然是爱的,正因为爱着,才不忍心真的就此放手。眼前这个男人背叛他,伤害他,但是他已经死过一次,他们已经分离了一辈子,在接下来漫漫岁月中,他哪里舍得这个男人再一次孤独终老。安天赟感受到怀中人的软化,怎么舍得放弃这个机会,抓紧机会就下口。 云都六月,花草丛生,蜂蝶环绕,安临彦全神贯注的看着幼瓷,好似他就是全世界。幼瓷慢慢笑了,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完结啦!!!接下来会有一些后续和番外吧......拖延症作者开始思考下一部的内容了...... 谢谢各位小天使~ mua! 第45章 番外:以永今朝 安天赟已是古稀之年,他躺在床上,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只可惜自己一生所求的长生依旧连个影子都没有。他育有三子一女,其中幺子安临彦性格与他最为相像,临彦的血脉肯定也是最接近长生的那一个。安临彦对着陆婉晴干了什么,他是知道的,只希望临彦能够将长生的血脉挖掘出来...... 总躺在床上,外边是个什么年月他都有些模糊了,想来是四月吧,临彦带了个孩子来。那孩子长得跟他外祖母真像啊......看着钟灵毓秀,是个好孩子。当那个孩子走向自己的时候,安天赟能感受到那据说能够识别安家天命之子的玉佩热了起来!安天赟几乎要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了,他挥手让别的人出去,想好好看看那个孩子。 这孩子叫幼瓷,也不知陆婉晴怎么想的,取了这么个女孩子的名字,但叫着叫着,也就觉得很是合适了。幼瓷果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自己稍有示意,他就明白了意思。天命之子啊……如果能够看到他成长起来就好了,可惜自己风烛残年......若是安宁在就好了......安宁啊......多久没有想到那个人了。 安宁是他哥哥的孩子,那年争位家主,兄弟子侄伤的伤死的死,剩下活着的基本都被流放,只留下大哥的孩子,安宁。安宁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那时兄弟尚未阋墙,自己与大哥关系最为密切,大哥也就一直让自己带着安宁。安宁是个特别的人。他向来安静,总喜欢捧着卷书,他不爱文字,从不知安宁在看些什么。到后来,大哥为救自己,或是说为保住安宁赴死,死之前唯一的一句话是让自己照顾好安宁。安天赟应了大哥遗愿,最后却鬼使神差的将安宁放在了自己身边。 安宁喜欢自己。这个结论是在他追求唐讷的时候得出的,那孩子内敛,看自己的眼神却像是要烧起来。说实话,他享受这样的眼神。但是为了长生,他选择忽视那孩子。后来,不过是老套的剧情。唐讷与那陆正则好上了,自己则千百般想要获得唐讷。外人只道是自己爱上了唐讷,可实际呢,他不过是想要个孩子。 安宁开始时还会阻止自己,劝说自己,说自己这样做,有伤天和。他总是笑笑,搪塞过去。唐讷颇有几分宁死不从的意思,陆正则又送了个女人来,说是唐讷的胞妹,实际呢?不过是个整容过后的赝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宁不劝他了,那孩子看自己的眼神,透着几分刺骨的凉意。对了,是从那次开始的吧。 安宁让他放弃,自己却对他说:“阿宁,你这样劝我,只是因为你喜欢我罢?阿宁,你的眼神,实在是太露骨了......”安宁像是一只被吓破了胆的兔子,眼睛湿漉漉的,立马跑掉了。自己怎么会让他跑掉......既然喜欢我,那么,就变成我的好了...... 后来安宁走了,他翻遍了整个华国都没有找到他,他像是消失了一样...... 阿宁...... 自以为忘记的,却总是一直存在自己脑袋里,人老了,到底是喜欢回忆从前。阿宁也老了罢?阿宁,会想起我吗?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暗暗感叹着自己果真是祸害遗千年,只是怎么总觉着,不大对劲? 安天赟看着自己那肉嘟嘟的手,沉默了。既然连修真这种事情都是有的,那么重生,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不过比起他重生,更惊喜的,莫过于自己身边的人。那个自己死之前充斥了自己脑海的人,一如当年,容颜未改。 他是过了很久才缕清楚自己的情况的,顾家长子嫡孙,顾今朝。老天实在是厚待他,不仅让他重生,还让他依旧生在这样的富贵之家啊......只是顾今朝的身体不知出了什么问题,顾家竟将他交给了安宁带着,一直到十八岁之前,都不回顾家。 之后的那几年,自己就小心隐瞒着不同之处,与安宁生活了十几年。安宁没有将自己的事情瞒着他,是以他终于知道,安宁早已步入了长生之路。相处的越久,想要独占安宁的yu望就越强烈,他终于体会到几十年前安宁的心情,那种浓烈的渴望的......只是安宁不会主动,他却是忍不住的。阿宁,你还是我的...... 安宁总不让他接触修真,却从不解释为什么,直至很多年以后,他才终于知道,这身体从生下来的时候开始就是一具死胎,他早就不是这人世间的了,没有关系,不能修凡人之道,还能修鬼修啊......安宁不放心,但是对他而言,若是几十年之后自己仍旧垂垂老矣,而安宁依旧年轻,自己,会疯的罢? 骗过大道,修得功成......终于,可以跟他的安宁生生世世在一起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写得潦草,其实这个是几个月前就写的了,只是一直没写完,后来新开了《乃见狡童》之后就更没有写了......之后可能还会有新的番外...... 这篇文其实是自己初三有的梗,后来忍不住发了出来,感觉自己真的在作死啊......因为上学的原因,写得断断续续的,很多地方可能都有BUG,不过不管怎么说,好歹是对得起自己一开始立下的FLAG了233. 我在人物刻画这方面真的是弱的可以,总之感觉没把自己想写的写出来......_(:з」∠)_ 总之很感谢看文的大家~新文也还是那句话,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一个人还在看,我就会一直写下去~ P.S.BG新坑《乃见狡童》,现言虐恋,已经十万字啦!大家不来一发嘛?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